“好。”李五更回道,头太沉,似是被甚往下拉,他再也撑不住,一头栽下去阖眼便睡,连被子也没来得及盖上。

对床的何宝云怔怔地看着这方,愣神好久才过来用被角盖住他的肚子。

“小舅,你是不是也想云先生了?”

醉成烂泥的李五更没有回他。

梦里,皎月疏星,静谧的竹林在刀子般割人的夜风下摇动。竹林深处一片明亮,近了看,才看清那是一盏盏长明灯,应有上千盏,风这么大,竟没一盏熄灭,连灯火都没动一下。

长明灯的正中空了片地,中间有个墨发白袍的男子盘腿而坐。他在低念着甚,微微抖动着身子,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李五更踩着软土,沿着唯一的路进去。

“云舒之。”他轻喊。

可那人似是没有听到。

夜半微冷,梦醒时分。李五更大汗淋漓,猛然惊起,痴痴抱着腿坐了大半个时辰,又迷迷糊糊地倒下去继续安睡。

翌日村里来了演皮影戏的,孩子们高兴坏了,成群结队地疯跑,时间还没到就搬着凳子早早去等着。吃过晚饭李五更也带着何宝云去凑热闹。

高三尺宽五尺的亮子早已架好,艺人正在后面侯着,他宝贝似的拿出行头,精心准备。

待时间到,点上油灯,他隐在白色幕布后,一边操控皮影出场,一边随着乐声唱和。

众人拍手叫好,巴掌打得手心发麻。白布后艺人心生愉悦,越发卖力,薄薄的纸人像是活了一样,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