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仪吃得心安理得,方才又面无惧色一般,赵婉不禁问:“你难道不害怕么?”
“怕。”她慢悠悠地咽下干饼后答道。
可她更怕的是即便苟到了剧情终点,却仍旧活不下去的绝望。
赵婉闻言沉默了下来。
她们如今是人质,性命暂且无忧,可若真是打起仗来,就不好说了。况且,她们是两个人。
萧衍领兵在南苑林场找了一天一夜,一寸一寸地搜寻,最终找到了山坡北面峡谷内的马蹄痕迹。
哈木尔,大抵从一开始便谋划了此事,以人为质,本性难移。不过,他捉去了赵婉和顾仪两人乃非良策,人愈多,累赘愈多,他便愈难脱逃。
萧衍实在想不出为何哈木尔会擒了两人,然而,他此时此刻悔意顿生,顾仪的品级屈居于赵婉之下,他的心中恐惧由此而生,若是哈木尔被逼急了,为了脱身,兴许便要除掉两人之中他认为无用的那一个。
萧衍难得地后悔了。他自登基以来,机关算尽,收拢兵权,一再弹压丹鞑,本就是欲用兵使之彻底臣服,一劳永逸,可如今他却后悔了。
可是后悔亦无用。
为今之计,唯有一战。
六月十五日,皇帝御驾亲征,点将于代,周郎,发兵北上,攻打丹鞑。月余之间,周郎自漠南大营带兵五万,屯兵于垤城百里之外,静候大军。
丹鞑大君领少子纳裹领兵十万前去垤城迎敌。
最热的天气已是过去了,但顾仪依然能够时时闻到她周身散发出略微酸臭的汗味,细说起来她也已经有十天没洗澡了。
哈木尔带着她们一路风驰电掣地往北而行,原先绕路南行的策略不知为何被他摈弃了。先前他不敢经过城池,专挑僻静老林蜿蜒而行,可如今车外黄沙卷地,满眼是望不到头的沙地,已是进入了人烟罕至的漠北之地,哈木尔便没日没夜地赶起路来。
马车因车行甚快,甚是颠簸。可顾仪早已经由最初的晕车不适,变到如今的泰然自若,短短数月千锤百炼,早不是当日那个乘车便要含酸梅的贵人了,而同乘的赵婉也已经吐尽了胃中苦水,脸色看着虽是青白,可到底也坚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