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珽在案几旁等了稍顷,见她不曾过来,便以指尖叩了叩几面,淡声重复道:“过来喝药。”

给她送药,宋珽会有这么好心?

沈陶陶惊疑地望了他一眼,强自定下神来,微点了点头,起身去洗了长柄汤匙与一只药碗,在离他最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粗陶罐子放在案几上,干干净净的,一点雨雾也不曾沾染。

沈陶陶小心地将它从宋珽那端一点点挪了过来,迟疑着伸手打开了盖子。

一阵药香瞬间弥漫了斗室。

沈陶陶挽起袖子,以长柄汤匙在里头捞了一阵子,愈看愈是心惊。

这去疹子的药方她上辈子还是吃过几回的,可从来没见过这样多的药材,几乎铺满了罐底。

她觉得奇怪,蹙眉细细想了一阵。

上辈子的时候,她还是宋珽明媒正娶的夫人,病的都快死了,也从未见宋珽问上一句。

如今,她只是寻常的女官,宋珽却肯冒着大雨给她送药?

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蹊跷。

她抬眼看了看宋珽冷淡的面色,又想了一会儿,倏然反应过来,面色霎时一白。

这药应当不是治疹子的。而是宋珽看她的脸毁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下药毒死她!

这宋珽,不仅无耻,还歹毒。

沈陶陶指尖发颤,手中的长柄汤匙握不住,无声无息地往药罐子里坠去。

一双冷玉般白皙的手稳稳把汤匙接住,将药面上的浮沫撇去,为她盛了满满一碗。

宋珽将这药放在她的眼前,碗底磕在几面上细碎地一声,颇有些不容置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