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越发安静的空气里,陆鸣观察了他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随着世界意识逐渐脱离,世界开始自己运行了,逻辑逐渐圆润,这处处真实的场景已经不像以往的劣质贴膜那样让人出戏,陆鸣现在看着这些和自己一无二致的人,有些酸涩。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也是会被听见的,于是捂住了嘴,只敢放轻呼吸,没有看见楚臻正在看车窗玻璃的视线凝住了。

陆东升纠结了很久,才深深叹了口气:“唉,不管怎么样,你对鸣鸣做出那样的事,现在又来救了我们……他已经死了,我没法代替那孩子原谅你,但是我和老伴儿算是和你一笔勾销了,以后我们不要往来了,我们高攀不起。他的骨灰在你那吗?你要是还有一点愧疚,就把它给我们吧。”

这个姿态太低了,但代入两人的社会身份,倒也可以解释。

诚如陆东升所说,在这个小世界里,按照普世规则,楚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和陆鸣一家的小老百姓,门不当户不对,他们结婚,完全是先前被世界意识控制的楚臻的一厢情愿。

之前楚臻对二老的态度可以说是恶劣,现在有了自己的人格,谦恭有礼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只是说:“都听您的。”

“嗯。”陆东升因为他态度和缓,难免多说了几句。

这是他的老毛病了,见到失魂落魄的小辈,总想着开解几句,“你也别太难过了……鸣鸣那个身体我也知道,从小不爱运动,懒散惯了,没能逃出来,唉,希望这小子下一世的时候投个好胎,可别……”

他说一半说不下去了,难忍的捂住自己的脸,半晌才接着说:“你也……好好活。”

这是他能表达出来的,最大的善意。

楚臻安静地听着。陆鸣这时刚好抬头,对上他干燥起皮的、通红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