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来拖去,却是再也开不了口了。
他又想到那年春天,他过生日,严杨带他去公园放风筝。
那个骗人钱的公园后来他又去过几次,倒是添了些东西,动物园里也不是只有几只奶牛了,但他走在里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逛来逛去,想的是,严杨要知道他一走就翻修,肯定又气得不行,可是那时候严杨说要投诉,一直到两人回家,他都没拨通那个电话。
严杨跟他说,小时候自己走丢了,他哥用园区广播找他。
他还说,“不用广播,你喊我我就回来。”
那时候严杨眼睛里都是笑意,后来韩聿眼睁睁看着他走了,也没出声喊他。
韩聿低头,从口袋里拿出钱夹,钱夹里放了一张照片,两个少年比肩而战,一个眼里都是笑意,一个拘谨不堪。
他拿出照片,带出了一个很多年前老版的五毛硬币。
硬币掉在地上,闷响连连,没多少分量的硬币险些凿透了地板,韩聿盯着在地板上跳了几下的硬币,感觉心也被砸了个窟窿。
他醉酒那天,严杨耐心十足地陪他数了一遍零钱,当时他们数着,恰好是不多不少的182块钱。
那列他想跟着走的火车,车票是182块5毛。
他小时候每存一点钱,或是韩志勇每次打他,他都要倒出来数一遍,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数丢了五毛钱。
他一直觉得是因为这五毛他才没有走成,但实际怎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一罐子零钱,是彼年韩聿十几岁人生中心脏的一瓣,里边装着他所有的勇敢,封起来,没用上,就再也见不了光。
直到后来见了严杨,韩聿小心翼翼,想靠近又不敢,某一天心爱的人主动朝他走来,韩聿又想起来自己有这一罐子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