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则看向了那个躺在地上,与自己年龄差不多,没有死在建奴的箭下,却因自己人的莽撞,从而导致失血过多而死的精壮战士。
“大狗是我的亲卫,那一箭是替我而挡,他是因我而死的。”看着他那惨状,面对凶悍的建奴铁骑都从未怂过的吴三桂,竟没来由的心中一颤。
他黯然嘟囔了一句,便又盯着重真说道:“军医已替我削去了大半个箭身,正准备贯穿取箭呢。”
这时,重真已仔细地检查完了他的箭伤,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一旁正准备磨刀霍霍的麻衣军医,不明白这个大言不惭的毛头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便说道:“贯穿取箭虽然凶险,但他的伤势在左右两个肩头,并不致命。
只要取出箭簇,休养一段时日,便能康复。古之勇者,以此法自行取箭者都大有人在。故而小兄弟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绝对不会伤了你的性命。”
重真最讨厌的,便是将自己的无知当作至理,并且以之去恫吓别人就范。
所以甫一闻言,他便狠狠瞪了军医一眼,淡淡说道:“如此英勇的一员少年小将,若因此而废,你能负责?”
别说,他虽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兵,但两世的战场经历加在一起,年龄上倒也不失优势。
再加上这小子这两天只顾着开炮打铁,而没什么时间洗脸,看上去便黑不溜秋的,面色也因为发怒而显得颇为狰狞。
蓦然之间一瞪眼,身上便散发着浓烈的硝烟之气,还真有几分杀伐之气,挺唬人的。
军医心中一颤,又因他的话一滞,便反唇相讥道:“难道你能负责?”
“我能。”
重真郑重地点了点头,便再不理会于他,而是转向吴三桂,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说道:“贯穿取箭实不可取,稍有不慎便要伤到筋骨,让你今以后都不能畅快淋漓地上阵杀敌了。
然而我有一个听上去很不可思议的治疗方案,便是手术刀——也就是锋利的小刀子,在你的这些伤口处再切几道小口子,从而扩大伤口,将箭簇取出来。
你或许想问这不是伤上加伤么?但你仔细想想,贯穿取箭也好,拔箭治伤也罢,难道就不是伤上加伤了么?
并且形成的二次伤害恐怕更加严重,稍有不慎便会如大狗那般致命。若按我的治疗方案,我有七成把握,不!八成!
可以在不伤你筋骨的前提之下,替你取出箭簇,并恢复得更快更好。
唯一不能办到的,是无法令你的这些疤痕变得更小更好看,你是否有这个胆量信我一次?”
黄重真解释地很清楚,因为即将进行的,很有可能便是有史以来的第一台外科手术,一定会受到很多的质疑。
与其在手术中受到阻挠,还不如事先就说清楚。
可听了他话语中的一段话,无论是吴三桂本人还是旁观的军医,或者是关心则乱的祖大寿等人,全都愣了一下。
八成把握?那还说个屁的愿意不愿意啊?赶紧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