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抚民与金冠骇然望去,海面之上一览无余,借着丝丝惨淡的月色以及海面冰层的折射,依稀可见远处影影绰绰,似乎有许多物体正在缓慢靠近,有些还显得极为庞大。
“是建奴来袭了吗?”姚抚民顿感方寸大乱,怔愣地说道。
“不可能!”
倒是副将金冠颇显镇定,脱口便否定道:“建奴若要袭我觉华,要么以大队骑兵骤然来临,若是成千上万的骑兵纵马冰上。纵使马蹄裹布人嘴衔枚,也定会发出巨大的声响。
然而据某观察推测,海域中心的冰层虽然也很厚了,却不足以承载大队骑兵的肆意纵横。再加上建奴的骑兵虽然确实很强,却从未有过在大海之上驰骋的经历,故即便来袭了,也更有可能如履薄冰,而不是闹出这般大的声响。
然而这次的响动,却与两者截然不同,可以说是介乎两者之间。而且姚兄你仔细看看,来者不似成群结队的骑兵,却很像成规模的舟船……”
姚抚民听了老友的分析,便也迅速冷静下来,起身远眺道:“那来者会是何人呢?”
金冠痛苦地叹息了一声,仰天轻叹道:“定是犬子回来了!”
姚抚民看向他道:“连夜折返,是有援兵,还是没有援兵呢?”
他其实是知道金冠派遣儿子去宁远求援的用意,虽有助子临阵脱逃之嫌,但念其爱子心切,便没有阻止也没有戳破。
然而现在看来,金士麟显然枉费了乃父的苦心,却无愧于一名真正的男子汉。
金冠仰天长长地呼出一口郁闷之气,悲声说道:“据斥候禀报,宁远之战惨烈异常,袁帅根本就无暇他顾。
尤其是昨日之战,建奴虽不堪受挫而暂且撤军了,但宁远守军也是损失惨重,即便是有心救援,怕也是力有不逮啊!”
“如此说来,数年之奋发积累,却即将毁于一旦了啊!”
姚抚民同样仰天悲呼,但他的悲观只持续了稍顷,便又愤然振臂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既然如此,不如奋起反抗,放手一搏。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老兄弟,你有一个忠勇无畏的好儿子啊!”
“士麟既是犬子,也是觉华子民!既然回来了!那便让我们一起杀建奴吧!”金冠也果断抛弃了悲伤,哈哈大笑着便率领部下往前迎去。
姚抚民也放弃了徒劳的凿冰,率着其余的将士们跟了过去。
当晨曦微露的时候,金冠与金士麟父子一个站在厚厚的冰层之上,一个站在坚固的甲板之上,终于迎着凌厉刺骨的晨风,得以隔空相望。
金士麟望见父亲,立刻惊喜地喊道:“爹!袁帅派遣赵将军率领大军来援了!”
“赵将军?哪个赵将军?”
“大军?又哪里来的大军?”
姚抚民与金冠相视一眼,蓦然心头一震,同时脱口喊道:“赵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