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重真立刻便无语了,摊着双手道:“五爷的呼吸平稳有力,就差打鼾了,你哪只眼睛看出酒里有毒了?”
无巧不成书,黄重真话音刚落,便像是彩排好的一般,莽古泰立刻鼾声如雷,牛鼻子里还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鼻涕泡,真是既令人感到莞尔,又令人感觉丢脸。
黄台吉掏出手帕,亲自将五哥的鼻涕擦去,便转过身像是一条毒蛇般,冷冷盯着黄重真。
其余人也都冷眼相向,大有黄台吉一声令下,便冲上去撕咬重真的架势。
殿外的二狗似乎是察觉到了主人遇到了危险,竟不知于何时,一声不吭地来到了他的身边,还学着老虎的样子蹲在他脚边,对着黄台吉虎视眈眈。
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大有你若敢放狗动狗爷我的大哥,狗爷我便咬你丫的。
堂堂后金汗国的四贝勒黄台吉,被这只硕大的黄狗盯着,明明很清楚地知道它只是一条狗,却感觉像是被一头吊睛白额大虫盯着那样,心中一阵阵地发憷。
被这么多或狼或蛇一般的眼神盯着,便连祖大乐和吴三桂这些大咧咧的憨憨,都禁不住冷汗直下。
黄重真却仍像个没事的人儿一般,摊着手无辜地说道:“三碗不过岗,烧刀子就是这般猛烈,非英雄不可驾驭。
在下事先便已说了,是英雄才能满饮此碗。但五爷偏偏不信这个邪,一下子就喝了三碗,可见五爷当真是条响当当的女真汉子。
其实之前在辽阳,济尔哈朗贝勒也是如此。不过他那酒品可比五爷差多了,喝多了便搂着在下称兄道弟,还硬是要跟在下一起做那入幕之宾……
啥?啥叫入幕之宾?这是我汉家一个极其深奥的成语,简而言之……就是通过同一个女人做连襟啊。怎么?你们还是不信?那好吧,酒来!”
周吉依言将酒坛交还给了黄重真,他捧起来便将坛口倾在嘴边,咕咚咕咚地一口气便喝了小半坛。
这姿势看似豪迈,其实洒出去的更加多一些,再加上之前洒出去的那些,实则还不如莽古泰喝得多呢。
清澈醇香的酒液沾湿了他的军装,一坛烧刀子也便见了底,倒是令那些嗜酒的女真汉子们,再次肉痛起来。
与此同时,阿善的心中则另有一番令其郝然,却也分外刺激的感悟:如此说来,某与某的父汗,岂非……
豪饮完毕,黄重真学着莽古泰的架势,就在满堂女真人的大政殿上,狠狠地将酒坛子摔了个粉碎。
这嚣张的气势,倒将祖大乐等人都给吓了一大跳——这可是人家的大政殿啊,其意义就跟京师皇上与大臣们朝政的地方,一模一样呢。
可他,却反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愤愤不平地说道:“有毒无毒,一看便知。但我堂堂大明使节,怎可在此受辱?别院内还有十几二十坛,这三坛也都放在这儿了,请诸位爷自便,我们就此别过吧!”
说着,他睥睨而又随意地拱拱手,便愤然转身,招呼一声,欲要离去。
阿善赶紧朝武讷格使了一个颜色,后者会意,踏前一步便大声吼道:“英雄尚未论完,明使这便要抱头鼠窜了么?我堂堂大金大政殿,岂是尔等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那你待如何?”黄重真止步转身,盯着他道。
“休要再耍嘴皮子,我看便由手脚见个真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