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明深知火器一旦受潮便毫无用处的劣势,对此也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尤其是关宁军,自有防范的土办法。
而这种出于重真临时起意,从而制作出来的所谓陶罐地雷,似乎更加不怕潮湿,便连埋在松软湿润的辽河之畔,都仍能保证其功能——炸响。
就是操持起来麻烦了一些,重真可不敢将如此精细的活儿,交给来去如风,雷厉风行的关宁铁骑们。
哪怕麾下的这八百在自己的影响之下,已越来越像一支真正的铁军,一支真正的铁骑。
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制作匆忙,这些陶罐地雷看上去便十分土里土气,一副很不靠谱的样子,数量也并不多,很快就全部埋好了。
重真在埋雷的地方做了一些标记,并将之指给了麾下看,严令他们千万不可手贱去触碰。
看着显然已被唬住了的麾下,一脸信服地频频点头,他便拍拍手上充满了青草味的泥土,又骤然觉得枕戈待旦实在是有些不过瘾。
便大胆地带着几名麾下,走到辽河边洗手去了。
吴三桂正将六百骑兵隐蔽于较远之处一个高坡之下,而其本人则带着吴老三等几名家丁,立于高坡之上观察重真所在的所谓战壕。
见状,立刻便挥拳狠狠砸了砸空气,低声骂道:“这个蠢东西!找死么他!”
两个牛录的后金骑兵,已于此刻开始横渡辽河了。
这些原始兽般的人类所用之工具,自然无法与登莱觉华那样的水师战船相媲美,甚至连军用运输船都称不上。
充其量也就是民用的运载船,打渔用的小舟,甚至于临时制作的木筏。
毕竟老林子里出来的野人,在最最开始的时候,是敢乘坐木筏出海,去朝鲜甚至倭国抢劫女人的强大存在。
当先几组乘坐木筏的女真人,立刻便看到了重真几人,也立刻便看清楚了他们身上的大明制式军服,挂在肩上或者端在手里的长火铳。
于是便呜哩哇啦地呼喊起来,更有一些弯弓搭箭,欲往岸边射箭。
奈何辽河宽阔,河中心距离左岸实在还有些远,即便是再有力的女真巴图鲁臂膀,再力大势沉的箭矢,哪怕是零星的几支狼牙箭,也都无不短了好长一截。
没有警戒之声,没有催促之音,甚至无需有人下令。
重真身后的那几名少年士兵,便已自发稳稳端起已有了长促进步,已快要开始脱离火铳范畴的火铳。
歪着脖子眯上眼睛,悄然便将黑幽幽的火铳口,对准正在江中木筏之跳脚蹦跶的女真人。
“瞎蹦跶啥呢?真正的大蝗虫在这里呢!”黄小贰老咔咔地小声嘟囔道,旋又自知失言,乖巧地吐了吐舌头。
“从其制式铠甲来看,该是镶红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