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真随口便道:“待某看看那远方的山和水,以及这近在咫尺的迷蒙秋雨。”
李标催促道:“哎呀!京师的山水也就那么回事儿,哪有你辽东的好看呀,你那一曲《辽东的森林》,当真是让我等儒生好生向往呢。”
重真手搭凉棚,居高望远:“不是,我其实是看东方……”
李标也学着他的样子道:“日出东方?贤侄你糊涂了吧?现在都已经大中午了,况且还下着雨呢!”
“不是,我是觉得那片天幕有些奇怪,怎么隐隐透着丝红呢?”重真的心中,隐隐生出了一股不祥之感,并且这丝感觉很快便越来越强烈。
“东方的天幕有些红?难道太阳打东边出来了?不对啊!太阳本来就是打东边出来的啊!咦,还真是……”来宗道也探身看去。
他对京师的房舍布局颇有心得,这一看之下便是身躯一震,下意识地喃喃道:“东富西贵,北尊南贱。那是京师东北角上最尊贵的地方,似乎是……信王府?”
“不好!信王有危险!”一句惊醒梦中人,重真当即便洞悉了那丝不祥之感的由来,当即便蹦跳着下了太和殿前那串长长的台阶,往太和门狂奔而去。
在此过程当中,那身妨碍速度的布面铠甲已被他脱了下来,随手便丢在了一边。
“皇宫禁地,你怎么可以……乱丢垃圾!”那差点被丢中的侍卫顿时大怒。
“送你了!”重真心急如焚,只全力奔跑,大声怒吼,于是那侍卫顿时话锋一转,避重就轻。
“信王有危险?那是……信王府失火了!”
李标与来宗道等人惊立当场,直至重真于太和殿与太和门间宽阔的的广场之中狂奔了一半,才突然意识到了事态之严重。
李标忙提着衣袍,颤巍巍地往下迈起了台阶道:“快去看看!快去看看!”
来宗道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你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赶去有啥用!”
“那可如实是好?”李标转头看向他,关公般的红润脸庞早已一片煞白。
“我去告诉皇上!你派人去叫火龙司!灭火!去五城兵马司!维持秩序!”
“好!那东厂锦衣卫呢?”
来宗道重重地一跺脚道:“哎!都这个时候了,你当真还想不明白么?”
李标勃然色变道:“权阉!竟已嚣张至斯?”
“先别说了!速去!速去啊!”
“好!好好!”
偌大大明京师,恁多兖兖诸公,为此事而竭力奔忙者,竟寥寥无几。
放眼京师,乃至整个大明天下,最为心系信王朱由检安危者无疑便是重真了。
他全力奔跑,很快便接近了太和门。
而太和门守卫早已从从鱼贯而出的群臣口中,拼凑出了一条惊天讯息——此次朝会,那个闯门而入的蝗虫将军非但没有受到惩处,反而独占鳌头。
于是,便都眼巴巴地盼着他踱着嚣张的将军步子而来,然后客客气气地将那近人高的长弓,以及那沉重无比的长矛还给他,以作补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