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观则挡着嘴巴小声道:“殿下,皇上真当说过‘吾弟当为尧舜’这句话?”
重真坦然道:“何止说过,简直是日日都对本王耳提面命。”
“皇上他……”黄宗羲面色古怪。
卢象观看向他道:“太冲兄现在该知晓官场中事,是何等微妙了吧?”
“袁公真乃慧眼如炬啊!”黄宗羲一声慨叹,便由衷地朝着重真躬身作揖,说道,“还请信王殿下饶恕草民之前的不敬之罪!”
重真托住他的手掌道:“皆是大明柱石,太冲兄无需如此。”
“殿下……”黄宗羲感动莫名,眼中竟蓄满了华夏男儿坚毅深沉的泪水。
重真拍拍他的手腕道:“本王知晓你心中难过,还是想念那只为大明辽东戍边的蝗虫。蚂蚱和蝗虫同出昆虫一系,以后你将本王当作是谁,本王都不会介意。”
“殿下……”黄宗羲哽咽道,心结也已彻底地解开了。
重真转身广宁门,望着城内城外密密麻麻的践行人群,大吼道:“请尔等转告礼部官员,本王已承袭了重真英烈的表字,此事就不劳他们费心啦!叫他们多替我大明的国事上上心,别一天到晚的无所事事,消极怠工!”
北风呼啸,可他中气十足的少年嗓音,还是直达广宁门。
城外和城上守军,尽皆听到了,闻者一片哗然。
可重真已不由分说地翻身上马,轻夹马腹,久未全力奔驰的大黑马便甩开四蹄,犹如一支离弦的精铁黑箭,疾驰而去。
他就是要以这样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人们对于他的身份,再无一丝疑窦,同时也逐渐轰开人们心中的那扇顽固之门,乃至于冲击那扇封建之门。
“驾!驾!”
道旁被积雪覆盖着的景物,于两边迅速地倒退着。可重真依然不听地催促着马速,欲以一场酣畅淋漓的狂奔,来将这两月以来的憋闷,尽数地排遣开来。
“某浪子本性,归根结底还是属于战场的!不仅仅局限于辽东,这整个大明天下,都是某转战百战血战之场所!大西北,某来也!”
积雪尚未有消融的痕迹,可重真还是从所经之处看到,积雪覆盖之下的,乃是密密麻麻的荒草,而不是百官奏疏之中的农田。
他特意下马扒开厚厚的积雪,入目的乃是一片厚重的沃土。
重真痛心疾首,掷腕叹息:“怎么许久都毫无耕耘的痕迹呀!良田抛荒,着实可恨!就算不用来种植麦子高粱,用来种植番薯玉米土豆,他不香么?”
“这到底是谁的错误啊!是下达税赋令之朝廷的?是收税官员的?是收租之士绅豪强的?还是交租之平民百姓的?”跟随者除却叹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重真本想一路考察过去的,但离开京畿未久,便看到了他所挚爱的华夏大地,竟被尸位素餐的官员士绅富商,荼毒成了这副模样,便再也没有了考察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