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调雨顺的年景里,老百姓还能勉强支撑,然而一旦发生旱灾,就要饿肚子。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天启五年以来,整个三边地区旱灾频仍,日趋严重,久旱不雨,草木枯焦,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百姓怨声载道。
史载陕西农民,“皮骨已尽,救死不赡”。
时任陕西巡抚者,乃是走了魏忠贤门路的曹尔桢,他为了完成权阉强压下来的重任,非但不奏请朝廷减免赋税,反而加派官吏,督责税赋,横征暴敛。
严重的饥荒再加沉重的税赋,百姓没了活路,便逐渐将愤怒迁徙到了粮食充沛的富户身上,近几年来,关中诸县,饥民夜袭富户,开仓抢粮之举,时有发生。
富户们被迫无奈,只得聘请刀客看家护院,严防饥民,对于佃户也多有防范。
如此一来,收租放租者之间的关系,便越加紧张。
天启七年的饥荒尤其严重,死民甚多,饿殍载道,甚至有不少地方疫疾肆流。
“草木尽,人相食。”
七月,渭北白水县农民王二、种光道等,聚集灾民数百,插旗起义。
洪承畴不在其政,不谋其位,乐得不听他劝告的曹尔桢焦头烂额。
但洪承畴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民变一起,便代表着兵灾将临。
那些本来还能咬着牙齿坚持种地的百姓,看到造反的反而吃饱了饭,于是民心浮动,老百姓更加没有了种地的心思。
粮食,也不会因为谁胜谁负,自己从缺水的地里长出来。
在洪承畴的眼中,曹尔桢实在是个很没有能力的巡抚。
看着他当断不断,反而还不断地错失良机,洪承畴实在是有些想念那个曾有过数面之缘,很有能力,为官刚正,却也刚过易折的白面书生——孙传庭。
然而此时的老孙正因不满魏忠贤专权,从而弃官归乡,闲赋在家呢。
“雅伯兄啊雅伯兄,你这又是何苦来哉,留下俺老洪一人,在这官场泥潭里打滚,沾了一身的泥哦。”每于困境念及此处,洪承畴都会一边羡慕,一边不忿。
过了个年,王二非但没有如曹尔桢想象的那般,被饿死,被冻死。反而不断坐大,气势渐成,尽管这所谓的气势在洪承畴眼中,依然不堪一击。
然而曹尔桢,却已成了一只闻民变而色变的惊弓之鸟,照例不断地做着错误的判断,做出错误的举措。
至此,一场很容易扑灭的民变,硬生生地被曹尔桢的不负责任和瞎指挥之下,将养成了一头硕大的肥猪,单凭陕西卫所东拼四凑的兵力已是极难剿灭。
“何至于斯,何至于斯啊!”洪承畴每念及此,痛心疾首。
黄重真对于华夏的每一片土地都爱得深沉,因此对于乱象渐生的陕西局势,也感到很痛心,但他极少感慨,而是坐起立行,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