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华孤沉默不语,看着帐外的天空,眼中闪着幽幽的绿光,片刻之后方说道:“若果真如此,只能让衍圣公殉国,明白吗?“
若离心中一寒,慕华孤又说道:“不过,朕估着,朔军此举,只是逼迫我回师而已,我若是慕华文锦,便在半路放了衍圣公。“
宴军当晚开始撤退,从四门各调走一万军士,朔军并无异动,第二日晚间如法炮制,再调走四万军士,前线来报,朔军非但没有前突,外围部队反而向后移动十里。
慕华孤一口气方松懈下来,知道朔军读懂了自己意思,他却万分奇怪,天周皇帝、拓巴忍、慕华博都被围在并州,城外是谁在下令呢?
能做主的,只能是二皇子,可他断言,二皇子无此见识,无此魄力,更无此调兵之权。
若离却若有所思:“此必慕华博所为,父皇可记得,宗原烧粮库那日,我军降卒也冲出并州城,其中发现一队朔军士卒混在其中,被我军斩杀大半,必是慕华博也混在其中,逃出了并州城!”
慕华孤饶有兴致问道:“你何以知道是慕华博,而不是拓巴忍?”
若离便道:“慕华博善野战,拓巴忍善守城,我若是天周,当然派慕华博出城。”
慕华孤大为赞许,说道:“离儿分析颇有道理,两国老一代名将,我与慕华彦、慕华博、拓巴忍算稍有名气,新一代将领,朔国有慕华文锦,我国也不差,你也成长起来了。”
他停了一下,突然快速命道:“离儿,你不可久留,今晚再撤出两万士卒,集结完毕,你明日便上路堵截慕华文锦。”
慕华孤口中的新一代名将,差一点在大河岸边同归于尽。
慕华若离兵分两路,一路沿直道向东,正面拦截,一路自己亲自带领,沿大河岸边搜索前进。
他估着朔军不敢在直道与宴军硬碰,沿河边原路返回的可能性更大,竟不幸猜中。
惨烈的遭遇,发生在一个大雾弥漫的清晨,雾虽不算甚浓,但一箭之外,便目不能视,天地朦朦胧胧,万物影影憧憧,岸边蒹葭已经发黄,在雾中隐隐荡漾。
文锦浑身湿漉,感觉奇寒无比,不时打着寒颤,心中却倍感欣悦,凭着大雾掩护,已经成功甩掉若颜的追军,再顺着河岸疾行一天,便可隐入云栖关大山,便再无大的危险。
伍国定见他一路颤抖不止,关切地建议是否休整一天再走。
文锦笑了,虽然满脸胡须遮蔽,还是能看出温暖的笑意,刚说了一句:“行军如此紧急,连哨探都来不及放,你居然让我休整一天。” 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伍国定顺着他惊骇的目光往前看,仿佛看见了地狱之门——排山倒海的宴军士卒,正从幽渺的异界汩汩涌出。
浓雾弥漫之中,双方生生勒住战马,文锦一眼认出慕华若离,便与他死死对视。
若离竟对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头致意,而后从容不迫,拔剑出鞘,文锦见他嘴唇动了一下,宴军便如潮水般翻涌起来,潮头直扑自己。
文锦拔剑出手,大吼一声:“斩!” 也率军开始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