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之脸色苍白,双唇发颤,突然径直走到庭中,在狂风暴雨下一撩袍脚,跪了下去,任凭风暴抽打在脸上,泪流满面,泣声求道:“如之一门老小生死,在此一举,请右兵卫转奏皇上,若皇上不接见,如之跪死在雨地里!”
说罢,他伏地叩头出血,嘴里哀哀痛哭不已,乞伏仕见此,也颤颤巍巍走到他身旁,身子一软跪了下去,口中哀求道:“老臣有罪之身,不敢奢求皇上召见,请右兵卫禀告皇上,召见如之。”
宇文疆眼见权倾一时的太尉府,竟落得如此下场,也是身子一颤,脸色变得雪白,忙命军士将乞伏仕扶了起来,诚挚地说道:“二位何必如此,我转奏便是。”
说完,命人扶着乞伏仕进了后堂,回身吩咐带兵校尉:“你回宫去寻左兵卫,告诉他此间情形,请他见机行事,务必帮忙!”
文锦回府之后,吃完早饭便沉沉一觉,醒来已是黑云压顶,天地沉沉,他心中隐隐不安,起身拉开房门便走了出去。
一股腥湿的冷风扑面入怀,精神瞬间清爽,便见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九福已侯在院外,忙撑伞走了出去。
九福见他出来,不顾满头满脸的雨水,急切地禀道:“公子,鹰扬卫军士已经出城,太尉府被熊扑卫看管,已经不能进出。”
文锦心中一惊,忙问道:“如何会是这样?鹰扬卫入城,必是一场误会,撤出城外便是,为何会封了太尉府?如之呢?”
九福嗫嚅一下,说道:“奴才也不知就里,只是只言片语听说,太尉府兵曹刘青云,拿着皇上亲书手谕和太尉府勘合前去调兵,手谕却是假的,刘青云又被人杀死,已死无对证,如之大人也被困在了太尉府里。”
他话未说完,文锦已经呆了,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谜团:伪造圣旨?何人有此胆?何人有此能?又为了何种滔天的利益?甘冒如此灭族的风险?
空中一道闪电划过,仿佛直击心田,一个念头在心中一闪:宇文化成!他的书法平城第一,若说伪造文书,他是嫌疑之首!
九福见他脸色阴郁不定,双眸青黯幽深,不知他所想何事,正要开口询问,文锦已经大步走了出去,至门房穿了蓑衣斗笠,拉过自己坐骑便向太尉府奔去。
至太尉府五丈之外,即被守门军士拦住,只看见如之跪在前庭雨地里,浑身早已湿透,远远看去,如风雨中的羔羊一般,形销骨立!
文锦心中悲酸,便下马向府门硬闯,军士却不敢硬拦,只围在他身边往里走,宇文疆看见是他,也迎了出来,至文锦面前说道:“公子休要让在下为难!”
文锦双眼喷火,怒吼道:“右兵卫,大家同朝为臣,你凭什么让他跪在雨地里?”
宇文疆苦笑道:“我倒劝他起来,他也得听啊!”
文锦压了压火,咬牙说道:“你进去告诉他,他这样只能激怒皇上,让他回房中听信,我必能救下太尉!”
宇文疆又是一声苦笑:“公子岂不是为难在下?此时我如何敢内外传话?”
文锦沉默不语,片刻后忽然对宇文疆双手一拱,语气之中已经带了哀求:“让军士帮他撑一把伞,拜托右兵卫。”
宇文疆也叹了一口气,诚恳地说道:“何需你来提醒?他一向跟着我和左兵卫习武,我看他也如兄弟一般,他府中遭此大变,我也心中不忍,几次要为他撑伞,如之不让啊!”
文锦心中焦急,如汤沸一般,又抬头看了看如之,随即向宇文疆一拱手,便打马飞奔而去。
径直来到二皇子府上请见,门官进内禀报,片刻即回,语气平淡地转述二皇子原话:“昨夜劳乏一晚,彼此都累了,文锦回府歇息去吧。”
心中一沉,不顾浑身已被雨水浸透,又飞马前往三皇子府中,却被门官直接回拒:“殿下回府之时便吩咐,除非有圣旨,一律不见外客。”
文锦心中悲凉,隐隐觉得此事已无法挽回,心中玄幻迷离,不明所以,何以一夜之间,便生出如此泼天大事?
脑中浮现如之在雨中那簌簌的身影,他心中一横,便拨转马头,向皇宫奔去,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为如之讨回公道!
至皇宫正门,向侍卫说明来意,侍卫首领见是文锦公子,倒不敢怠慢,忙命人飞奔去后宫请旨。
片刻之后,侍卫领着宦官出来传旨:“皇上说了,文锦不回府歇息,为何到处瞎跑?显自己能耐吗?着侍卫送其回府,不得四处生事!”
文锦听完,不禁悲从中来,两位皇子拒见,分明是撇清自己,皇上这道口谕,看似训诫,实则一片拳拳爱护之心——怕自己卷入这可怕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