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任雪突然有点鼻子发酸。

为了还债,她最终还是出卖了自己,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会沦落到 这个地步。

例假从来没有准过,以为这次也一样,最终大意了。

她恨自己的父母,无数次自问为什么别人就能有美满幸福的家庭,自己不过想过的平静点却都是奢侈。她又不比别人差,怎么到了她这里却怎么悲惨怎么来?

只是没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总要有几个落在低谷,才能衬托别人的幸福。

不幸她就是后者。

而到了真正紧要关头,她也不可能真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受罪,除了任飞鹏毕竟还有廖秀云牵涉其中。

她可以不管自己的父亲,但不能不管已经吃了大半辈子苦的母亲。

已经是深夜,隔壁床的病友微微起了鼾声。

任雪就像一个人在无边的海面漂浮,极度渴望能遇上一块浮板,可以托着她能有片刻喘息的时间。

但是孙律已经不会是她最合适的人选,已经落下地狱,又何必硬把他拉下来。

“你这样陪着我,会让我有依赖心理,会舍不下你,忍不住想要依靠你。”

她低低的,近乎呢喃般的说道,但是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听来依旧很清晰。

孙律沉默了几秒才说:“不会有下次了,以后你照顾好自己。”

任雪眼里含着的泪终于滑落,隐匿于鬓间,她依旧看着那个方向,微微勾了下嘴角,声音微颤的“嗯”了一声。

五天后出院,因为术前大出血身体消耗极大,任雪的恢复很缓慢。

回家后早中餐直接外卖,晚餐由孙律下课后带过来,一般都是私房菜馆的定制,尽量最后一餐吃的有营养一些。

直到任雪可以独自照顾自己,最后的一个晚上,是任雪开的口,说:“阿律,明天不用来了。”

孙律抬眼看她,任雪头发松松的绑成一束,歪斜着垂在肩头,穿浅色家居服,脸上带着点笑,这个当下看过去很温和,隐隐的又有了点以前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