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那些家伙都中了帮主的手段,何必我出手,这么简单的事儿,派几个人就完了。”
吴寿语气轻松,可是目光里充满忌惮。
当他顺着帮主留下的线索追击目标之际,发现这些蛊惑者行动缓慢,大多栽倒于某处,身上多了些难以察觉的蛛丝,轻易就被抓住。
站在垛口处,吴寿望着出城的马车,心中摇摆不定。
他在犹豫。
纠结着在门主与世子之间的站位。
选对了,才能活下去。
选错了,很容易死掉。
狠狠的喷出一口闷气,吴寿揉了揉新接上不久的断臂,转身消失在城头。
他向来不是从一而终的性子。
无论门主与世子,谁能活到最后,才配得上做他吴寿的主子。
既然是根墙头草,自然哪边的风大,往哪边倒。
————
天祈寺。
恢弘的大殿内钟声阵阵,檀香袅袅。
皇帝祭拜过佛像后,转而来到正殿前的广场。
广场尽头位于阶梯处,摆放着巨大的供桌,其上堆积着琳琅满目的贡品。
繁琐又隆重的祈天大殿正式开始。
庙门外,阶梯上下挤满了人群,数以十万记,黑压压一片。
这些百姓是来沾龙气的。
不敢离近,远远的侯在周围,以敬畏的目光观望着皇帝祈天。
每年的祈天大典都会吸引无数人来围观。
当皇帝祈天结束,人们会争抢天祈寺的第一炷香,头破血流者大有人在。
不过在此之前,没人敢妄动一步。
别看只有皇帝一个人在祈天,四周却驻守着高大的天策卫,一个个铁甲怪物般冷冰冰透着慑人的气息。
皇亲国戚站在一侧,只需旁观即可。
供桌前除了皇帝之外,只有一个人能接近。
国师,莲华。
每年的祈天大典,国师都会全程参与,负责引导皇帝每一个祈天的步骤。
云缺第一次见到国师。
矮矮的个子,看不见头脸,整个人裹在黑袍里,举止老气,动作缓慢,看起来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可是偶尔从袖口中隐现的手背与五指,却十分光滑甚至白嫩。
那绝非一个老者的手指,更像是个孩子。
国师的长袍以特殊的材料制成,面部涌动着奇特的气息,以至于连云缺动用了左眼也看不到此人真容。
“神神秘秘,鬼鬼祟祟,这家伙是不是长得太丑,没脸见人呢。”
云缺暗暗嘀咕着。
国师的举动与一个祭祀一样,仔仔细细的辅佐皇帝祈天,看不出半点可疑之处。
若非知道国师的一些底细,任谁都会将其看做一个贤良。
一旁的皇亲国戚纷纷垂手而立,表现得一个比一个虔诚。
云缺扫了眼人群,居然没见到太子。
按理说祈天大典这种重要场合,太子必定要出面的,也不知李慎行因何没到。
明知是一出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大戏,这冗长的开场还是令云缺兴致缺缺,哈欠连天。
威严的皇帝,虔诚的子民。
宏伟的庙宇,勤劳的国师。
这是一副看似平和实际奇诡的画面。
皇帝的目光毫无灵动,干涩而无神。
百姓们鸦雀无声抻着脖子,似一具具雕像。
庙宇内的钟声越来越急,如催命之音。
就连香案上的一缕缕烟气都在奇怪的扭曲旋转。
一切好像一副画。
画里的东西,都是死的。
唯有黑袍国师,反而看起来是唯一的活物。
祈天大典,逐渐演变成一幕奇诡的哑剧。
处处透着诡谲。
李子仪低垂着眼帘,气息绵长,浑身涌动着锋利的剑意。
她感受到了大典的奇怪,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
但她判断不出危险究竟藏在何处。
会是国师么?
李子仪缓缓抬起的锐利目光,落在远处那一身黑袍之上。
非但看不出丝毫端倪,反而自己的目光陷入在黑袍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李子仪恍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