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一直担心你,可也没机会进宫。”少女说,“母亲昨天进宫给淑妃请安,我说叫她去看看你,她叫我别添乱,说你这会子定不愿意见人。我担心死了,今天看到你,总算能放下心啦。”
她说着,轻轻松了一口气。
谢玉璋趁她说话的功夫,拼命在记忆中搜索,终于想起了她是谁。
之所以想不起来,是因为她从漠北归来后,既没有再没见过她,也没再见过她的家人。那些年的动乱中,多少钟鸣鼎食的人家无声无息地消失。牌匾委地,华宅易主。一个姓氏,一个家族,从此没人再提起。
谢玉璋想起来这圆脸的女郎是她少女时代的一个朋友,唤作阿梅。她既后来再没见过她,要么死了,要么远嫁了,要么……不知道家破人亡后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总之此生,再没有机会相见。
谢玉璋的眸中闪过一丝哀色。
阿梅觉得,谢玉璋和以前似乎不太一样了。她没有从前那么爱笑、那么无忧无虑。她们明明同岁,谢玉璋却给她一种大姐姐的感觉。
路上,她忍不住问:“宝华,我祖父说那日宫宴,是你主动请嫁是真的吗?”
主动不主动,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只不过顺势而为,在这场表演中给自己争取了一个更好看姿态而已。
谢玉璋嘴角扯扯,道:“是。”
阿梅道:“宝华,我万万想不到你这般勇敢。祖父那日回来后,好生夸赞了你一番呢。哥哥也是对你敬佩有加。”
阿梅圆圆脸庞,眼睛清澈明亮。谢玉璋想到这少时的朋友将来不知生死不知去处,心中便格外地难过,对阿梅便格外柔软。
“不过尽一个公主该当的责任罢了。”她柔声说,“没什么好称赞的。以后不能在父皇膝下尽孝,我甚憾恨。”
阿梅叹了口气。
祖父哥哥虽然盛赞谢玉璋,母亲却私底下悄悄搂着她说:“傻儿,莫学她。你将来定要嫁得近近的,可不要离我太远。”
阿梅生得喜庆可爱,叹气的模样颇有几分好笑。谢玉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眼睛圆睁:“摸我作甚?有东西吗?”说着伸手小心地摸摸自己的发髻,却也没摸到什么树枝草叶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