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开山……”石容海的眼睛愤怒的几乎要滴血。
他真得很想喊一声,全军立刻上去杀了这个混蛋,但是他也知道要杀拓拔开山有多难。
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全军突围。
洪天启一死,虎豹营大乱,止水军终于得到了突围的好时机。他们呼啸着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去冲击,去撕裂这些骑兵布成的防御线,而与此同时,蓝草坡上终于响起了收兵的号角。
旗帜招展,虎豹营所有士兵立刻回撤,不得再行阻拦,转为衔尾追杀。
面对这庞大的压力,碧空晴终于决定,硬堵不如追击。
然而石容海,又岂会给对手追击的机会。
他手下如今还有八千之众。
他足足留下了三千人做殿后,务必死缠对手,绝不给他们追击的机会。
吃了败仗后的撤退,乃是战争中最难的一项艺术,即便是最优秀的军队也不一定能够完成。
但是今天,这支止水弱旅却发挥出了他们一生中最光辉的战斗精神。
奉命担任阻截任务的三千止水步卒已经知道自己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是保家卫国的精神却成为他们最后的信念,这种信念给人无尽的精神支撑,可以让他们放弃一切,可以让一支弱旅瞬时间成为最强大的军队。
他们不再需要阵形,也不再考虑胜利,更不用考虑生存。他们和对手死缠烂打,用鲜血换取战友的逃离,打没了刀就用牙咬,抱不住对方的人,就抱住对方的马。哪怕是抱着对方的马蹄任其踩踏直到咽气,也绝不松手。
黄土地上无数碎烂的尸体就象一张粘连的大网,死死地拖住虎豹营的脚步,几乎每匹马的马腿上竟然都挂着敌人的尸体,连步子都迈不出去,而石容海的部队,却在自己重骑开路的情况下,尾随着逃向后方,消失在这漫漫平原上,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那一刻,所有的战士都呆滞地望向远方,望着一地看不到边的尸体,心中麻木,却再不知身在何处。
战场上积尸如山、血流成河,原野染成赤红。牵着肉皮血丝的头颅,在草地上翻滚;一段又一段的残肢,层层地散落、堆叠……
如此惨烈的景象,如此凶猛的一场大战,终于在这刻尘埃落定,每一个人,每一名战士都在同一时刻,在身心的深处感到了无尽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