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叹了一声,也只轻楼着她,听得她哭声渐渐止住,方问∶“这可是怎了?怎忽的就要寻死了呢?”
房内丫头如今只得平儿一人,瑞珠和宝珠都被打发出去守着了。
可卿幽幽叹道∶“好婶婶,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我身为人妇,却不知何时连自己名声已彻底坏掉都不知道,只由着外人嘲我并无一点清白……”
如此说着,可卿眼中又有泪珠滚落。
熙凤忙拿着手帕替她拭泪,劝解道∶“你这却又何处听来?咱们家上上下下谁不夸你来着?你名声可不知多好才是呢,哪来的坏?他们倒是一个个都在背后骂我才有呢,只嫌着我当家严,可这不是大户人家正经规矩?”
可卿长叹∶“婶婶说的,却又和我说的不是同一件事了。他们再怎么夸我,那也不过在咱们家里罢了。我本就小门小户出身,好不容易才嫁来,素日里还要多帮着娘家,哪比得婶婶,嫁妆丰盛,不必怕他们瞧不起,倒是他们有些事要来求婶婶的?”
熙凤想起平常要招呼什么客人,荣府这边还有贾母私库里的珍品也罢了,宁府却不时要来向自己,又或向王夫人,借些她俩从王家带来的嫁妆中的大件摆件去用,心里其实颇为得意。
然如今可卿正难受,她也不好将这得意表现出来,只劝道∶“那也不过是些闲东西,到底咱们人如何才是最重要的。你品性相貌如此,可又谁说你呢?”
可卿似笑似哭,惨然道“谁说我呢?”
“我一心顾念着爹爹当初将我从养生堂抱回来的恩情,这些年来纵知道可能会招来下人白眼,仍要想法子补贴着他们。我战战兢兢,明知道贾珍他有些不轨之心,还警告过贾蓉不得与我亲近,致使我夫妻二人竟已分房别居许久,我仍只敢小心周旋在他们中间,可不就怕我一旦在这里出了什么乱子,我爹和我弟他们日子不好过么!”
“结果呢?婶婶,我自是和我公爹并无私情,纵他有心,我强不肯,他也不敢逼迫过甚。可我今日方知,我那爹竟早已觉得我做了乱人伦的事!我那弟也这般认为,他甚至以为我是那种,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