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摸爬滚打侍奉君王多年,张天德早就知晓,对于内侍来说,好奇心就是一味催命的毒药,尤其是他们这些伺候皇帝的内侍,更是如履薄冰。
小内侍刚被调来景仁殿不久,从未见过皇帝深夜召见宫外头的人,对此格外好气。他年纪小嘴又甜,平日哄的张天德颇为开怀,因此仗着这层关系,他大着胆子走近了几步,凑到张天德跟前,笑着低声问道:“总管大人,陛下将青阳郡主”
话还未问完,张天德突然狠狠瞪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警告道:“要想在宫中活得安稳,就得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小内侍闻言一愣,不知张天德为何突然变了脸,可不等开口,张天德又转头看向一旁一个内侍,语气平淡道:“瞧着,明日就将他调出景仁宫,送去安乐堂听差吧。”
景仁宫内殿,沈顷绾站龙塌前,神色平静淡然。
双耳失聪的小内侍毕恭毕敬的将皇帐挑起,伴随着纱帐掀开,皇帝的身影逐渐显现。一个穿着中衣,老态龙钟却面色红润的白须老者,正端坐在龙塌前闭目养神。
都说皇帝陛下前些日子突染恶疾重病不起,只能留在景仁宫养病,他谢绝朝臣皇子的探视,朝中大小事交予四皇子代为处理。
眼前的皇帝老儿瞧上去身体康健,哪有半点突染恶疾,缠连病榻的将死模样。
沈顷绾见状丝毫不觉意外,只是勾唇微微一笑,欠身行礼:“绾儿见过皇伯父。”
皇帝闻言缓缓起身,走到沈顷绾跟前,亲自将她扶了起来,佯装不悦道:“朕都说了多少次了,只要是绾儿你来见朕,就不必行礼,你这孩子怎得总是如此见外。”
这话听来像个普通的长辈对亲族后辈太过多礼的不满斥责,可从皇帝口中说出来,便不得不让人多想。
可沈顷绾宠辱不惊,阖首轻声道:“皇伯父乃是一国之君,无论身为臣子还是后辈,绾儿见了皇伯父,理应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