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是零散的书信,没有装上,散开,好像一地落叶。她堆起来一页页看。
日记。
书信。
今天见到一个未裹脚的女子,生龙活虎地训斥我是纨绔子弟。……
和那个叫韦湘的女子说了很久的话,不像寻常的女子那样无趣。颇像大嫂,但也不像有管家的才干。蛮横又不讲理,惹人生气了也并不以为意,反而叫人忍不住回去道歉,自己才肯软下来承认错了。
杂鱼集市叫杂鱼集市原来是因着那是一片南地的渔民逃了战乱来的,其实该是叫杂渔——南边的规矩多,不过看大家都是穷苦人,却都真真地活着。
韦湘认字。和她聊得很开心。
韦湘把信扣上,看那烛泪一点点淌着,将蜡烛蚕食了个干净。墙上是她弓着背的影子,月亮透过窗棂,在那影子上留下一点泪。
信件是写给她的,她不记得。但也没见自己回信,想必没有寄出去——
写了许多,她翻看这些书信,大致收敛了秦扶摇和她如何认识的场景,又到了后来如何相处。
就比如秦扶摇自己在她面前,说着韦湘不信的话。
在秦家的油铺前,秦扶摇为韦湘撑了伞,被骂了个里外不是人,便忿忿地进了铺子不把油卖给韦湘。韦湘说她耍性子也不管人的死活,说家里有死人,南边的习俗是要拿油抹身子才能下葬,她要是不卖就把死人抬过来——一见面就摆出了穷凶极恶的泼妇的样子,把秦扶摇唬住了。
那就是初见。
最后,她看到了一封信。
被火烧过,只剩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