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短促地惊叫了一声,只见它走到了她跟前,将杯子郑重地递回到她手中。
“诶?”她不解地抬起眼睛,看向它俯下来的脸。
“这里面有三氯#甲烷、九种重金属离子和十二种细菌,对身体不好,哲哲,水要烧开了喝。”它很认真地说道,甚至还流露出说教的意味。
“哦。”苏哲哲昏头涨脑地接过水杯。他这是在关心她吗,还是在挑剔她没有给它喝质量合规的水?
明明只是个触手怪,居然还这么讲究……
她讪讪地转身回到料理台,接了一壶水,放在煤气台上烧了起来。
不过,她好像不再害怕了。
刚刚的那句一本正经的说教,让它一下子显得接地气了许多。
最开始进屋时,它那诡谲的笑,苍白的脸色,以及令人呼吸骤停的、庞大而无法形容的压迫感,给了她先入为主的印象,认为它就是一个邪祟的存在,一个会在电影里挤榨血浆、撕胳膊拧脑袋的角色。
但那明显是因为它还不会控制人类的面部活动,故而显出一种令人理智崩溃的森然,这会儿它看上去完全就是个普通人类了。
有理有节,声音性感,胸肌饱胀的普通人类。
好怪。她在心里念叨着,始终没有转过头去,一边抠着料理台上的喷漆,一边继续猜测着它的目的。
陈平从来就没叫过她“哲哲”,一般都是连名带姓叫的,甚至还经常指责她不会撒娇发嗲,并大言不惭地将他生理上的不健全,全都归因于她的木讷,有一次竟还甩出满满一硬盘的爱情动作片让她学学。
他有时会炫耀他以前的女朋友技术有多好,不仅达到了恶心她的目的,还话里话外暗示自己以前也是很能耐的,阳痿完全是因为娶了她这么个木疙瘩。
这样的男人,更不可能会对她说“亲爱的”。要不是因为它的声音与陈平截然不同,她可能会想吐。
所以,它是依据什么来面对她的呢?陈平的记忆和意识?显然不是,或者,不完全是。
突然,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击中了她,她猛然一转身,刚想尖声发问,却发现它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与此同时,电视传来了换台的声音。
它竟然悄默声地坐在了沙发上,深深地靠进沙发背,翘起二郎腿,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有模有样地摁。
俨然就是一副男主人的架势。
“……”苏哲哲一下子竟忘了要问什么了。
她就这么站在沙发后面,呆愣愣地看着他一下一下地调换频道,手指与遥控器无比契合,仿佛曾这样做过千百次。
就在她发怔的时候,水烧开了,因为灌得太满,水一下子猛扑了出来,将炉灶里的火苗浇出了爆炸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