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鸟不会怨恨你吗?代替他做决定。”
当池翊音笑吟吟的询问时,京茶双手插兜,纤细的身形半倚在凉亭石柱上,垂眼时长长的睫毛落下浓密的阴影。
那张一向暴躁的精致面孔,难得沉静严肃了下来。
“人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畏惧的事情,害怕蚯蚓,害怕花粉,害怕阳光……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很难感同身受这样的情感。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在那一刻,自己要有多崩溃与绝望。”
“可除此之外啊……我们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
京茶缓缓伸出手,看着手指间夹着的那张车票,在阳光下金灿灿的闪着光。
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可在后面的括号中,却是红鸟的名字。
这是他们牢不可摧盟友的象征,就连游戏场和系统都承认。
“红鸟把我从战场的死人堆里捡回来,重新教会当时警惕防备世界的我,什么是信任,什么是同伴,让我对这个世界再次恢复了勇气。”
“在我最害怕,站在悬崖上恐惧万丈深渊的时候,是他推了我一把,让我有超越自我的勇气和机会。”
“我们总是会受伤的,池翊音。”
京茶指着自己的胸膛与头颅,毫不在意的笑着说自己在十二年间,都受过怎样惨烈的伤势。
“受了伤的腿走路很疼,但我们总不能因此而不再行走吧?”
“我知道红鸟想要什么,他的目标是什么。我更明白,他现在不过是受伤后恐惧疼痛。”
京茶轻笑了一声,懒洋洋直起身:“他缺少的,只是飞跃悬崖的勇气——既然这样,那就由我来推这一把。”
京茶很少露出他这一面,让池翊音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随即低低笑出声。
“好啊——只是,希望红鸟知道这件事之后,不要叫得太惨。”
不过,肯定会的吧……迷迷糊糊以为是离开副本要回家的红鸟,却被京茶揪着去了他现在最恐惧的副本,一定惊恐得疯狂呼救骂街吧?
但是,伤口要趁还新鲜时愈合,否则就会变成腐烂的肉,永远跟随自己,再难剜除。
会做这种事的,也只有彼此之间最信任的同伴了吧。
池翊音单是想象一下那样的画面,就垂眼低声笑得愉快。
京茶一挑眉,也被池翊音感染了笑意,将刚才的沉重心情抛在一旁,也咧嘴笑了起来。
“什么时候见过小鸟能逃过兔子的爪子了?”
不过,京茶应该是池翊音身边唯一一个开心的盟友了。
黎司君的加入,让楚越离极为不快,在田园山野间休养生息的几天中,他无时无刻不再找机会见缝插针,试图将池翊音和黎司君分隔开,并将自己看到的有关于黎司君的信息,全都告诉了池翊音。
楚越离同时带来的,还有世界毁灭的消息。
“就在【丧钟之城】结束的同一时间,我感觉到天地颠倒,星月无光,世界在滑向毁灭的深渊。并非游戏场,而是我们已经死亡的现实。”
“还活着的人们没有注意到,世界已经开始改变,属于它的终结,已经开启。”
“池先生,丧钟敲响的,不仅仅是汤珈城。”
能力的透支使用,让楚越离极为虚弱。
他一双眼眸充斥鲜血,唇瓣毫无血色,苍白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如同神魔,令人畏惧。
对他而言,看见与看透所要付出的力量是几何倍的差距。明明他也可以将所谓的毁灭扔在一旁,不管不顾,毕竟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场,对他都不曾温柔。
命运始终在捉弄他,将他倒吊在火刑架上。
可只有池翊音向他伸出了手,成为他信仰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