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是人类或动物,受了伤无法医治。
即便它不老不死,严格来说甚至不曾拥有实体,不会有生死,甚至只要人类存在一天,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类,它也算得上是存活。
但相对应的,世界意识所有的重伤,都无法愈合,裂痕永远存在,令它痛苦挣扎翻滚,却无法逃离。
“你不该去招惹池翊音的,那样,你还能多活一阵。但现在?”
池旒歪了歪头,被她踩在脚下的世界意识卑微涌动如蛆虫。
“你看,我正好需要一个能够杀死黎司君的资格,如果不能与他身处同一层级,那就无从说起。而与神明同样的存在,只有你一个,世界意识。”
她笑得残酷冰冷,眼神却悲悯。
仿佛高高立于神台上的雕塑,垂眼看向世人惨痛,却丝毫不受影响。
“可否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趁你病,要你命。
被池翊音重伤的世界意识,正处于最虚弱的时段,没有任何比这更好的时机。
池旒勾了勾唇,想起池翊音时很是满意。
看来,她这个工具,没有白白准备。
竟然送了她这样一份大礼?
车厢内的地面逐渐软化,凹陷,四周的墙壁和车窗都仿佛融化的岩浆,地面变成了黑色的沼泽,不断的奔涌扩大,惊涛骇浪。
仿佛怪物于深海之中怒吼。
列车长缩在沙发角落里瑟瑟发抖,几乎要将眼前的布料盯出花来,死也不敢回头看一眼。
唯恐触怒魔王。
直到他背后的一切都在逐渐平息,所有的声音消失,锋利如刀的风也慢慢柔和下来,那样被毒蛇阴冷紧盯着的冷肃感也逐渐消散了。
列车长才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试探着慢慢转回身体,偷瞄向后看去。
无论池旒还是世界意识,抑或是本来被世界意识占据了躯壳的斯凯,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车厢内一片纯白的空荡,连同所有的装饰品和家具,甚至是吧台和酒保,都像是被硫酸腐蚀带走,什么也没剩下。
这片空间回归了它最原始的模样,只有一望无尽的空白。
车厢,列车,酒保,旅客,玩家……什么都不存在的初始。
直到列车长重新注目于它,这片白色才像是第一次被泼洒色彩,列车的轮廓和所有的物品逐步被勾画,与其他车厢重新连接,成为云海列车的一部分。
而酒保也像是田埂里生长的麦子,画笔下成型的人物,迅速从车厢里从脚到头的长了出来,站在依旧被重新构建中的吧台后面,从容的低头擦拭着不存在的酒杯。
列车长长松了一口气,软软的瘫倒在沙发上,像是紧绷过后缺水的鱼,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刚刚真的以为,那位大魔王要在这里动手杀了世界意识。”
列车长哭丧着脸,垂头丧气:“要是她真动手了的话,我的地盘也不复存在了。好不容易不再当被两面夹击受气的系统了,刚调职就遇到这种事……姓池的是都和我有仇吗!”
酒保的脸上依旧是模板化的微笑,标准,却连一点角度的变化也没有。
他从容向列车长弯了弯腰,笑道:“就像人不会丧心病狂的去算计一条蚯蚓一样,那位自然也不会对您做什么,自信一点。”
列车长:“…………”
“???”
他慢了半拍,后知后觉的一脸震惊:“你在说我是蚯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