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的眼镜都已经摔碎了,歪歪扭扭的挂在鼻梁上,显出几分滑稽,完全没有了在列车上时的沉静。
而他身边几个玩家,也都与他们之前的性格大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仍旧是同伴,并且相互扶持。
——就像是,游戏场给予这些选择了信任的玩家,额外的奖励。
可玩家却看得浑身发冷,悔恨,搞砸了一切,作茧自缚……种种痛苦,让他再也无法承受。
他慢慢弯下腰,像是被过重的压力压垮了精神。
“啊啊啊——!!”
他痛苦的双手抱住脑袋,嘶吼声像是动物垂死前,最后的哀鸣。
列车员们将他团团围住,居高临下的低头看向他,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
助理一边念叨着天亮就走,一边哆哆嗦嗦的努力催眠自己。这样折腾了半宿,倒也成功把自己催眠了过去,和衣而睡。
但池翊音却睁眼无眠。
并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警惕。
他总是觉得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着他,不要睡,不要睡!就算是睡觉,也要睁着一只眼。
他的眼睛没有聚焦的盯着纸扎人,思绪却已经飞到不知哪里,近乎于本能的在观察倾听着周围的环境。
暴雨还在下,窗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但除此之外,没有一丁点人声。
不论是五婶,还是那痴傻青年。
只不过在暗处,似乎有什么在涌动,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活物在爬行。
……抑或只是房檐积水滴落。
窗户外树影摇晃,狂风呼啸,呜呜咽咽如鬼影哭啼。树枝时不时敲打在窗户上,发出“砰砰!”的声音,像是外面有人在敲门想要闯进来。
助理虽然勉强睡过去了,但在睡梦中也被这样的环境音吓得瑟瑟发抖,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被子里,时不时抽动一下,睡得一点不安稳。
偏房的床不大,五婶拿来的被褥也不多,两人挤在一起倒也能互相取暖。
按理来说,民俗学教授常年带着助理出门采风,应该很习惯这种情况了。但助理的生存技能约等于零,教授也很嫌弃身边有其他人。
比如现在,池翊音就很想把助理扔出去。
池翊音虽然克制住了这种冲动,但他皱眉听了一阵,还是坐起身,在黑暗中环顾房间。
……他总觉得,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
他翻身下床,脚步轻轻走到窗户旁边向外看去。
正屋的灯已经熄灭了,也看不到火焰的光亮,黑暗的院子里静悄悄的,乌云遮月,没有一丝光亮。
池翊音沉吟片刻,还是转身披上大衣,准备出去看一眼。
这房子总让他不太舒服,好像什么地方不太对,却被他忽略了。
可就在他再次转身,自然而然的想要推门出来的时候,一抬头,却猛地对上了一张青白黑沉的脸。
“!”
池翊音眼瞳紧缩,心脏都停跳了一瞬。
然后他才慢慢看清,那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就拦在他车前的痴傻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