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中,收获最大的也许是安德烈-阿斯拉泽维安。他这次没有参加奥运会,而是休养生息后扎扎实实地在多伦多打比赛,最终获得了冠军,很走运地躲过了这一轮“种子选手落马诅咒”媒体总结语。
所以不二在阿姆斯特朗球场举行的半决赛中碰到安德烈时,并不觉得意外。安德烈最近几年伤病频发,这没错,但他怎么说都是临场经验十分丰富的老将,大意肯定要吃亏的。另一场半决赛又一次在弗劳尔和手冢之间举行,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地等待结果:手冢难道和弗劳尔是宿命的对手吗?如果手冢和不二都能冲进决赛,那不就又是一场宿命对决?
半决赛那天风清日朗。但所有人都知道,纽约的天气一向多变;和温布尔登一样,冷不防就会在比赛时下雨。尤其在纽约市气象台预报下雨之后,通常比赛都会真的被大雨打断,因此不少球迷和选手都十分怨念。
上场之前,不二在休息室里试球拍的手感,脑袋里就在思考天气的应变问题。风大点倒是无所谓,小雨也还行,大雨可就不好办了。所以最重要的还是要时刻保持球感……
“不二。”冷不防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
“啊,前辈。”不二抬头一看,正是安德烈-阿斯拉泽维安,赶紧站起来。虽然他们俩还没直接对上过,但林林总总地参加了不少国际比赛,点头之交还是有的。
“你还真是改不了口啊!”安德烈无奈地说。不二一直都称呼他们这些老选手为前辈,他第一次听的时候还很茫然,后来被人科普了日语才知道大概是什么意思。也许就因为不二的礼貌温和,才使得他人气极高、基本没有负面新闻的吧?自己年轻时也号称天才,但却叛逆冒进,完全没有不二这种稳定平和的心态。不过他今天的主要目的当然不是这个:“我听说,你的护腕……”他没说下去,目光落到了不二手上。
果然不能一辈子瞒下去。不二在心里叹了口气,主动脱下来一个递给对方:“是重力扣。”
安德烈觉得自己手上猛地一沉,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原本一直半信半疑,结果这次那些报道还真的不是捕风捉影。“你……比赛时还戴这个?”他进一步确认道。
“习惯就好。”不二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但这句话也已经很明显了。
可想而知的训练强度,还有敢把国际比赛当训练赛的魄力……除了不二没人敢这么做了吧?“别逞强,年轻的时候就落下伤病,以后可有你受的。”安德烈把护腕还给不二,忍不住叮嘱了一句。虽然他们马上就要上场了,是对手,但他可不想看到这么有资质的后辈过早退出网坛。他现在终于彻底地理解了罗德-朗邀请不二参加澳网表演赛的心态——属于他们的时代总会过去,对网球的热爱却永远不会因自身的退役而减少半分。
“我一定注意。”不二接道,“但这句话我也应该问下前辈你吧?‘所有人都知道,安德烈的背部有两处旧伤,一直没好透过。
安德烈听出了不二暗含忧心的语气,很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他转身去拿自己的球拍,“这几年我因伤错过了许多比赛,但直到我决定退役之前,都会尽力参加比赛。”然后率先走出休息室,“来吧,不二,也许和你打过之后,我就能安心地退役了。”
不二沉默了一阵子,然后动手身上习惯性戴着的负重都解了下来。除去拉斐尔-努涅斯之外,安德烈-阿斯拉泽维安是他最为敬仰的对手。这不仅因为打法,还因为他的毅力和品格。不是所有人在巅峰上掉落悬崖后还能爬上去的,但安德烈做到了。他年少成名,后来却变得叛逆,还吸毒,最后还能重新爬上冠军王座、成就金满贯,实在不得不让人称赞,对这样的对手只能尊敬。
不二突然希望这场比赛能无限期推后。他有预感,就算他赢了也不会有一点兴奋感觉的。
但这也只能想想而已。
球场里的情况和以往一样,完全是座无虚席。支持安德烈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这很好理解,因为他就是美国选手,有主场优势是当然的。不二在前场和安德烈握手,在走到后场的短短几步路里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对面安德烈看到他转身以后的表情,暗赞一声不错,非常利落地开球了。
安德烈打法全面,尤其擅长各类底线抽击,精准度和不二有得一拼。但是弱点也很明显,他近年伤病频发,不耐持久战。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拖,拖到后面他身体扛不住的时候再抓机会打。曾经迹部在对手冢的时候就采取了这种战术,但不二完全不想用。网球斜线飞向另一半场,他果断地冲过去一个直拉小球,堪堪过网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