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来了,林平之暗道。众人均已站起身,他借着神社上孔明灯的光瞧了瞧,岳灵珊正立于他后首不远,于是悄无声息地往后移了两步。他此时刚把六道真气化去两道,内力依旧压着其余四道而不能使,提不起凌波微步,说不得要事先做些准备了。既使不出内力,也就空有剑招。虽辟邪剑法精妙,自保无甚问题,护住岳灵珊也无甚问题,但再防着岳不群,形势可不大妙。
就在他寻思之间,令狐冲已去开门对答。来人是十五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本就充满敌意,几句话不过,就动起手来。林平之听得他们一口一个林总镖头,一口一个辟邪剑谱,心中冷笑。这群人是晋冀鲁豫中的黑道强人,与嵩山左冷禅勾搭在一起,今日才会上演好戏。他们口中自称是为了爹爹鸣不平,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他家剑谱?好啊,就来抢罢,他备好了,就怕这些人不来!
片刻之间,岳不群、岳夫人、几个大弟子已冲出去迎敌,而几个黑衣人也跃进了破庙。几个功力尚弱的弟子不消片刻便被点倒,梁发、施戴子、高根明等人各自迎敌,也是苦战,无暇顾及他人。林平之与岳灵珊站得近,两人又曾捉对练剑,见一蒙面人攻将上来,自然共同对敌。
那蒙面人只在黑布袋中露出两只眼睛,在灯光下精光连闪,武艺显是不弱。他使一杆短枪,枪头矫矢飞舞,端得是滴水不漏。林平之刚一和他交上手,剑身与枪柄一碰,手臂就是一麻。枪本比剑重,他又不能提气,不然倒可用内力注剑。黑衣人察觉他手下无力,哈哈一笑,挺肩刺出,枪头红缨乱飘,只待刺中他右肩。林平之见他来势奇疾,胁下便是个很大的空档,反手一挑,那剑就往上而去。似慌乱之极,又似好整以暇。
黑衣人本想逼得他弃剑,却未曾想这小子变招如此快,眼见枪未及他,自己右手臂就先要被划个大口子,惊得往后一跳。
岳灵珊正待帮他补刺两剑,却见林平之奇招,甚是惊讶。这招并不是华山剑法,小林子从何习得的?是了,小林子既遇云游高人,会她不知晓的招式也不足为奇。小林子原先说伤势好了便给大家舞一遍,此时使出,也是无可奈何。岳灵珊如此一想,便觉得林平之是真为她好,将一套玉女剑舞得耀眼生花,竟让那黑衣人一时半会儿只有招架之力。但她毕竟对敌经验尚浅,未消片刻就让那黑衣人觑得一空,横过枪柄,朝她腰腹打去。
林平之一惊,急忙伸剑去挡。他和黑衣人拆了几个来回,次次手臂被震,此时已酸麻不已。剑刃斜擦过枪身,铛的一声,剑已落地。但枪的来势也为之所阻,偏了一分,便直直地从岳灵珊腰侧擦过。
“小林子,退后!”岳灵珊见林平之大半个身体挡在她前面,手中剑又落地,担心林平之受伤,急忙叫道。然而林平之怎么可能听她的,见黑衣人迅速回枪,变头一刺,又朝他肩膀而来。此时双手空空,林平之想也不想,右手从下往上翻转,一下便扣住了枪身。人往下一低头,身形顿转,转眼间已从枪身底下矮了过去。
这一招乃是折梅手中三路擒拿法之一,左手应在矮身之时跟上点对方下盘,让其抬腿不能,左手跟不上。自己再转过去,右手一放,便能叫对方止不住去势,跌个大跟头。但林平之提不起内力,点穴也不能,只得趁势去捡地上的剑。这一捡就失了时机,黑衣人本在吃惊,抬腿不及,但林平之一转出去,他就用左手点了林平之右手臂天井曲池两穴,又赶在他跪倒之前封了他周身大穴。
“小林子!”岳灵珊见林平之为黑衣人所制,跌坐于地,十分担心。这一担心手上剑法就乱了,直接被黑衣人也点了穴道,扔在一起。
“我没事。师姊,你怎样?”林平之被点了穴,手自然从枪上滑下,浑身酸软。见得岳灵珊也只是被点了穴,并无受伤,长出一口气。
“想不到岳老儿手底下还有你这等徒弟,若不是内力不济,少不得教我吃了亏去。”那黑衣人一声长笑,“我瞧你这小娃娃甚是怜香惜玉,那就好好在这里坐一坐罢!”他只当那两招是林平之急中生智,倒没想到别的地方去,故而还有心思调侃于他。
换做是平时,岳灵珊必瞪过去。此时却是听的心思也没,一双妙目只停在林平之身上,瞧他哪里出血未曾。
林平之见岳灵珊无碍,也瞒过了黑衣人,暗道藏得不错,这就很好。又思及岳不群,就抬眼往门外而去。从他的角度只能望见外面一团刀光剑影,岳不群正独斗五个蒙面人,绝无余力注意到庙内情形。林平之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庙门口有个人正盯着他们这边,目光烁烁。那人滚了一身泥泞,污黑之极,背又有些弯,靠在一侧,故他刚才竟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