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翁立于向问天身边,竟然是去而复返。“有看出甚么吗,向右使?”他奉了任盈盈之命,给令狐冲送去古琴和琴谱,顺带再观察一下林平之。只不过除看到林平之拦了王家兄弟俩一下,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现下说甚么还为时过早。华山派这是要往福建去,我正好也要东下,一路上打听消息,再留点心思便是。”向问天答道。他一向小心谨慎,林平之虚实莫测,当是要注意一二。

“如此便仰仗向右使了。”绿竹翁点了点头。“能打退三个堂长老合力包围,这姓林的小子当真是不世出的奇才。虽教主和圣姑没有令下,但想必大家也都会知道。华山派这一路怕是不大安稳。”

“任丫头不是叫了人去帮那个令狐小子医治吗?恐怕他们都会打着那借口去看人,我这一路可有得是热闹看了。”向问天哈哈大笑。他倒不觉得任盈盈是喜欢上了令狐冲,不过也就是日行一善,不想看着一个好小子就这么死了罢。她这圣姑轻飘飘一句话,底下的人有多上心、想办成啥样,就不是她能知道的了。

他们这头商量得好好的,林平之和令狐冲可都不知道。船既起航,华山派众人各做各的,倒也相安无事。林平之选了个船头的位置打坐调息,一反前几日待在房里的做派。他这是故意做给岳不群看的,好叫他松懈。只不过,岳不群是防住了,却也惹来了别人。

第一个便是岳灵珊。她觉着林平之这几日光顾着练功,都没顾得上她,颇觉得冷落。好不容易看到人,这还是在调息,不由得在一边踟蹰不前。她虽然有些小脾气,但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林平之打定主意要让她知难而退,也就闭着眼当做不知。只他这么做,岳不群夫妇俩还没发话,就有人先看不下去了。

“林师弟,洛水沿岸风景不错,大可休憩一阵,再来练功,定能事半功倍。”

没错,说这话的正是令狐冲。他原本独自坐在后头,怕吵到师父师娘,故对着琴谱虚按练习而已。没想到这一错眼,就看到岳灵珊期期艾艾地在林平之边上打转,登时就没了心情。换做是别人,他还能嫉妒心凉;对着林平之,他连这点心都生不起了——他自己都欠着林平之几个恩德,如何能心生不满?只能赞他小师妹眼光好了。故左右一合计,就准备着来帮他小师妹了。

大师哥发话,再装也就装不下去了。林平之睁开眼,一看到令狐冲难掩心碎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甚么,不由得在心里骂了声蠢。这时难道不该去想着如何夺回师妹芳心吗?竟然还巴巴儿地往外推,简直再蠢也没有了。白费他一番心力,看来要找个时间和这木头大师兄说明白了才好。于是他只点头笑了笑,示意自己听到了。

岳灵珊终于得了机会,急忙道:“是啊,小林子。大师哥还有一张琴呢,我们一边泛舟而下一边听琴曲,岂不甚好?大师哥,顺带教一下我和小林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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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点儿风花雪月~20130424首发。

☆、20·第十八章 借花献佛

令狐冲的笑容一瞬间僵在了面上。他自己指法未熟,一曲《清心普善咒》都还没学完,如何能教导人练琴?岳灵珊一个也就罢了,还能说是风花雪月情意缠绵,再加一个林平之是个甚么味道?真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是他对这个小师妹向来有求必应,刚刚还是他先起的头,此时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了。

林平之站起身,冷眼看着令狐冲将古琴摆好。他对学琴自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故只想看看就过去了。只可惜岳灵珊并不是真心想学琴,又看到他在一边甚是无聊的模样,只划拉了几下就不干了,囔囔着太难,要林平之也来试一下。

他们这琴声一开始就引得了华山派其他人的围观,就连岳不群夫妇俩都在舱内注目过来。林平之不好当着这许多人前头拂了岳灵珊的面子,只得坐下来试着抚几个音。令狐冲刚刚教岳灵珊指法的时候他大致看了几眼,此时便随意地试弹一曲极短的《碧霄吟》。只不过他不通音律,初学又不甚用心,这一曲自然是指法艰涩,磕磕绊绊。

旁人只当消遣听,令狐冲却不然。他跟着任盈盈学了几天琴,天分又高,这不甚流利的曲子他也听出了个大概。想他当时初弹此曲时,绿竹翁说他指法不熟,但心胸豁达,意境已高。林平之弹得比岳灵珊好点,但岳灵珊只是有些微迟滞,约莫是姑娘家的那些心思;而林平之的琴音却是晦涩低沉,似有半生悒悒不平之气,全然不似个弱冠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