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见他脸色忽青忽白,知道自己戳到了对方痛脚,不由得微感歉疚。他正想说些什么补偿,却听得吱呀一声响,两人一起抬头看去。

出来的这人正是林平之。他虎着一张脸,道:“七日之期已到,我下崖去替东方把人打发了。”

“我也一同去!”令狐冲立马接道。虽然他上崖之前就看过,底下的人都是些乌合之众,于林平之来说手到擒来,但这可不是他不去的理由。

听他那殷勤口气,林平之白了他一眼,却也没多说甚么,只朝向田伯光道:“东方叫你进去。”

“啊?”田伯光瞬间呆住了。不是吧?难道是被当场抓了个现形,东方不败叫他进去就是为了彻底解决他这个包袱?

林平之话既带到,自然不会再理睬田伯光作何反应。他径直回了房,等着仆从将红衣送一套过来。然后他换了全身,面纱戴上,以免被人认出。只不过他再出房门,抬眼便见令狐冲一双眼睛落在他身上,先是惊讶,然后变得直瞪瞪的。

令狐冲本想说,不论怎样,他肯定是要跟下去的,结果刚看见人,顿时就有些走不动路了。那宽大的红衣穿在林平之身上甚是飘逸,面纱里透出些白皙的肤色,眉目若隐若现,和平日里又是另一种风情,一时间竟痴了,只喃喃道:“平之,平之……”

若是以往有人敢这么看他,林平之说不得要将那两只眼睛挖出来,再抽上几鞭子,不到鬼哭狼嚎不罢休。此时见令狐冲这样子,那感觉却变了许多,说不大清楚,但总不是想抽人的想法。他这时要下崖去,也没功夫和令狐冲痴缠,便当做没看到,提起轻功往崖边飘去,一瞬间便没了影儿。

令狐冲这才回过神来。他一时间竟只想着直接跟过去,又险险想起他自己的轻功不过尔尔,却是上山容易下山难了。这几日竟然忘了,应当和田伯光讨教一二的……他相当懊悔。不过此时多想无益,他只能奔向另一边的绞盘,希望自己还能赶得上一二。

再说林平之这边。在冰壁上点了几下,他轻轻松松地下了崖。红衣宽大,面目不辨,一路见着的教众无不口称敬语,从上至下,直达崖底。这倒免了他说话的功夫,因为这么一来,没见过他的人就会都先入为主地觉得他是东方不败了,减少许多露馅可能。不过反正今日来的定然还是无名鼠辈多,要解决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事实与他所料不差。崖底众人只见得一团红影飘落,将要及地之时身形突变,便是和那闪电一般。不过瞬息之间,众人便觉得身上哪个地方一痛,齐刷刷地委顿于地。再看伤口,正中穴道,却细小之极。他们这才回过神来,这红衣人武功竟然已经高到如斯程度,一根牛毛细针也可用作武器,不由得一个个面露惊恐。

“哼,又是一群不自量力的小人妄图本座之位。”林平之故意压低了声音,却在里头使了内力,使它远远地传出去。“从今往后若还是这水准,便不必惊扰本座,给本座下属几位干将练练手罢!”这就是之前东方不败和他说的事情,风波过去,没人能掀出浪花来,也就不用如此大阵仗了。

此话一出,教众山呼教主英明。林平之却听得无甚感觉,只想返身回去。令狐冲那一根经的性子,恐怕正急着下来罢?只是他刚转身,就闻得脑后破空之声。

败军之将,竟敢偷袭?

谁人能敢?

林平之侧头躲过,袍袖一抬,一股气劲便返回去,将那暗器原路打回。又听得周围风声四起,这次来的人之中竟然有一半以上都拼了身上重伤,发出最后一击。好在他在第一发时便料到此事绝不可能就只单单一人,已留了小心,此时身形急转,运起那寒袖拂穴的功夫,端得是风雨不透。

便听得一片片簌簌声,暗器便和那雨点一般扫了回去,每声都跟着一声锐器入肉之声,伴随着人的痛呼。这一下的功夫,地上几十人眼珠外翻,口吐白沫,那飞镖暗器中竟淬了剧毒。

林平之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觑得镖身紫黑,料想不是好物,如今一看,果真如此。死士……这打的便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主意了。想要东方不败死的不少,但如此不择手段和如此人数规模的,他就只能想出左冷禅一个了。毒性猛烈,若东方不败被飞镖擦到,便也有的受了。

这还没到五岳大会呢,就已经如此着急了么?恐怕是听闻东方不败偶尔会手下留情,故意来钻空子的罢?

林平之眉眼一厉。左冷禅想动手脚,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几分本事?

就在此时,原在一边守卫的教众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一个领头的抖抖索索地道:“教主饶命!我等原不知道这些人暗藏祸心,教主便饶过小的们这一次罢!”一群人磕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