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在此。”令狐冲向前一步道。这群人为他而来,绝不能波及恒山派诸人。

果然,这十几个瞎子一听他的名字,立时一片刀剑出鞘之声,各个扑了上来,口中都骂道:“令狐小儿,害你爷爷好苦!”

此地山势陡峭,如若打斗起来,一不小心便会落入万丈深谷。却是缠斗不宜,快刀斩乱麻才是上策。令狐冲见他们一齐攻将上来,正想拔剑迎敌,忽而听到耳边呼呼风声,几粒石子破空而去。那声音甚是尖锐,足见出手之人内力深厚,带着那石子劲道十足。

恒山派众人正想帮忙,却听得一片啪啪之声,前头那冲过来的十几个瞎子便如同时撞上一堵看不见的矮墙一般,纷纷跌倒在地。他们速度本来很快,这猛地一停,砍到了同伴或是滚做一团都算是好的,原本在边上的几个立时就掉落山崖,尖叫之声带起回音,听起来颇为凄厉。

这一下电光石火,看清的只有令狐冲一人,其他人只见得眼前一晃,然后情形就变了个样子。再往那来势之处看,就见得林平之正闲闲地掸手上的土灰,边上山崖的石子还在滚落。“嵩山派的待客之道,我倒甚是喜欢。”他凉飕飕地道,只把之前嵩山派弟子的语气学得十成十像。

嵩山派弟子面色立即就涨红了。带头的那个本想说,这群人不是他们嵩山派下的,他管不得;但马上又想到林平之刚才露出来那一手功夫,耳边那落崖之人的尖叫声依旧缠绕不绝,生怕也遭了一样的事情,只得憋着,直到把一张脸憋成了土灰色。随手拿起一把石子便可杀人于无形,他们可得罪不起。就算此人真是恒山派的男弟子,他们也只能恭恭敬敬地捧着。

至于剩下的几个瞎子,便是眼睛瞎了,也听到了同伴落下去之时的声音,只往旁边缩去。虽不知来人为谁,但只这一手不是暗器胜似暗器的功夫,高下立判。是石子,便能在同时点了他们许多人的穴;那若是一把刀子呢?他们便是自认武功不济,眼力见儿还是有点的。

此后一路便安静了。嵩山派弟子苦着脸,再也不含沙射影了。恒山派众尼姑见林平之又化掉一劫,各个面露喜色。而令狐冲,则心想,之前林师弟在白马庙里时伤势未愈,又要报仇,自然是不会想出手的。此之一时,他甚么也没说,林师弟就已经解决了。便是要他自己,也断然没有这么快。古说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林师弟待我如此,便也已经够了。果然,林师弟总是嘴硬心软而已。这么一想,他身心畅快,望向林平之时总是眉眼含笑,步履也轻快许多。

又上了一段山路,众人望见峰顶的旷地之上有无数人众聚集。引路的数名嵩山弟子加快脚步,上峰报讯。跟着便听得鼓乐声响起,有人迎了上来。

左冷禅穿着一身土黄色道袍,带着二十名弟子,拱手相迎。他刚才已经听了弟子报上来的情况,原本准备给恒山派一个下马威的十几个瞎子被人一手放倒,即时就成了笑料,真是糟糕已极。恒山派中皆尼姑,除了令狐冲之外,动手的那个人十分明显。他这一看便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少林寺上和东方不败一起的那个么?他再想到黑木崖下失手一事,心中登时就一凛。不过他那时故意吩咐了用毒不用剑,又是死无对证的,心下稍安。

令狐冲虽为恒山派代掌门,于左冷禅来说也是后辈,故而此时上前一步道:“晚辈令狐冲,拜见嵩山派掌门。”

“多日不见,令狐世兄风采更胜以往。”左冷禅道,“听闻定闲师太身体有恙,便将这代掌门一职交由世兄,当真是远见卓识。”他口中道是远见,但那语气和表情都冷冰冰的,让人只觉嘲讽之意。

此时还未到时候,令狐冲也只装听不出。“左掌门谬赞了。”

左冷禅也不多拐弯,直接问道:“听闻这位朋友一手漂亮的点穴功夫,却也是你们恒山派新收的弟子么?”他只见得林平之六阳掌,料定以自己寒冰真气定可破之。至于那一路快剑,没见过,也不好下定论。且劳德诺已将辟邪剑法带了回来,他说不得还要占上风。

恒山派弟子见他言语之间,竟然全当做之前围杀之事未曾发生一般,各个满脸怒气。至于被提到的林平之,见他信心满满,心中暗笑,也不戳穿。他正想随口掰个理由,就听到后头脚步之声,一个中正平和的老者声音道:“这位林兄弟受了莫大先生之托,全权代了衡山派在五岳大会上的话了。”

左冷禅脸色一变。来人正是方证大师,其后跟着冲虚道长。方证近了前,这才继续道:“老衲却是来得晚啦。”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左冷禅道:“此正是莫大先生代为转托的,左掌门看一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