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情没解决,两人当然没那么想睡觉,就先进了包厢。

“你觉得,谁能从江重威身上拿到钥匙?”花满楼坐下来就问。

上午金九龄带陆小凤、他、无名三人一起进了南王府,检查了王府的宝库、钥匙以及宝库附近的房间。仔仔细细,毫无遗漏。

宝库外头戒备森严。门口长廊两侧,每隔三步就有一个铁甲卫士,总共一十八个。铁门足有一尺来厚,推开它都需要很深的内家功夫。里头自然也是铜墙铁壁,屋瓦之下还有三层铁网,普通兵刃根本削不断。

这地方看起来似乎一只苍蝇也飞不进,但还是有缺口——地板。实际上,宝库底下是个大酒窖。如果从底下往上挖,完全可以到达宝库。而且酒窖的入口在宝库边上的平房里,看守就不那么严密了。

实际上,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某个大箱子底下有块地方土色很新,显然最近被人挖开过。这样一来,宝库就不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密室,事情怎么发生的也能猜出来了——

绣花大盗先从酒窖进入宝库,偷走明珠;然后把洞堵上,坐在宝库里,装模作样地绣花。江重威打开门,猛看见一个大胡子女人在绣花,注意力全被吸引走了,以为他凭空进了宝库。接着,绣花大盗依靠自己武功高强,很快刺瞎了江重威的双眼,从打开的门中溜走了。

而酒窖的钥匙,江重威自然也有。

花满楼问的就是这把钥匙。陆小凤自然知道,不过他眉头微微锁着:“肯定是和江重威很亲近的人。”钥匙的确没被偷走过,但用软泥压个模子可不需要多少时间。

而且说到这里,他又没忍住想到了相关的地方:“无名竟然能从江重威身上看出他……”后面半句话是不能人道,但陆小凤没忍心说出口,反正花满楼会明白。

他们三人上午去了平南王府,下午则去了江重威的住处。

江重威的眼睛还没好,当然不可能走太远。按照陆小凤原先知道的,江重威一直是一个人,朋友也不多,更别提妻子。但是夏洛克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就直接指出,有个女人和江重威定期见面,并且关系暧昧可疑。

当然,夏洛克说的时候语气尖锐,江重威脸上阵青阵白——无论是谁被人说出这种隐私,脸色都不会太好。更何况江重威刚刚从威风八面的王府总管变成了一个毫无价值的瞎子,心情可想而知。不光是素来温和的花满楼,就连陆小凤都听不下去了。

换成是以前,对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人,江重威绝对不会手软。但现在他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只干巴巴地把他有个未婚妻江轻霞的事情说了出来。表面名义上,江轻霞是他的妹妹,每个月十四都会来看他,这时候应该在笔霞庵往五羊城的路上。王府明珠案已经传了出去,江轻霞知道后定然心急如焚,估计这次十三——也就是明天——就会到了。

“明天问问江轻霞,就知道到底是不是她做的。”花满楼一边说一边摇头,“但我希望不是她。”

“我也希望不是。”陆小凤叹息。他一向很有同情心,而江重威这次实在太倒霉。“可江重威的其他朋友里,根本没有女人。”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块红缎——他们下午还去了华玉轩一趟,这缎子就是从华玉轩主人华一帆手里拿到的。“而他的那些朋友都是江湖中人,不可能会绣花。”

花满楼摸过缎子,但他对针绣不拿手,并不能给出意见。“在这件事上,自然是神针薛夫人说的话最可靠。但薛夫人住得远,来回根本赶不上十五。”

“是啊!”陆小凤继续研究那朵黑牡丹,“无名倒是看出来这布和丝线都是京城福记自产自销的,但是现在去京城问更来不及。”他对着烛光研究,“这牡丹真是男人绣的?”

“我看是女人。”花满楼道,“上面有很淡的香气。”

“而且就算江重威看见他在牵针引线,他也不一定在绣花。”第三个声音从门外响起,然后就有人推开门走进来。“你们总是放着一桌好饭好菜不动,我可是要饿死了。”

来人正是卫阳。他练了一天功夫,坐下来就拿起了碗筷。

“你最近总是很饿。”花满楼啼笑皆非,他闻到卫阳身上沾染着城郊野玉簪花的香气,知道卫阳的确去练功了。然后他认真想了一下卫阳的话,明白过来:“不是绣花,那就是在拆线?如果原来绣了两层的话……”

陆小凤的手顿时停住了。从他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牡丹边缘偏大的针脚。“说得不错!”他兴奋起来,“绣花大盗根本不是在绣花,而是要让其他人觉得这是他亲手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