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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在城市中央看到了海市蜃楼。这着实太奇妙了,不是吗?他知道自己正在曼哈顿的繁华街道之上,但眼前依旧浮现出了美轮美奂的海市蜃楼,他甚至已经无法分辨,那些景象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出现的,又具体代表了什么深刻含义。

因为他真正的累了。

眼皮终究还是因为太过疲倦而变得无比沉重,再次耷拉了下来,海市蜃楼的景象就重新遁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但耳边依旧可以听到那股脉搏跳动的鼓点,这让蓝礼的嘴角轻轻上扬了起来。

这种感觉着实太奇妙了,身体和意识都清楚地留在了现实里,但思绪与幻想也无比清晰地呈现在眼前,现实和虚幻都是如此真实而深刻,互相独立又互相依存;更为神奇的是,他可以自如地在两种感觉之间切换。

所以,他是疯了吗?

还是说,他终究是成长了起来,没有如同以前那样,彻底失去控制,彻底走火入魔,彻底失去判断,尽管现在距离着魔也已经不远了,但至少还没有,不是吗?等等,还是说,他已经疯了?

“蓝礼?”一个微微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以察觉得出来,她正在竭尽全力地保持镇定,努力地让声音稳定下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假装什么事都很正常。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唯恐一点点声响都可能打扰到蓝礼,然后蓝礼就如同破碎之后勉强拼凑在一起的瓷娃娃一般,分崩离析。

这让蓝礼嘴角的笑容更加轻盈了一些,“放心,我还活着。鲁妮·玛拉小姐,今晚的约会,我还记得呢,但提前说好了,我依旧坚持两天策略,午夜过后,我们就必须分道扬镳。”

鲁妮用力地抿住了唇瓣,然后展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股感动和激动正在胸膛里激荡着,说不清也道不明,猝不及防之间视线就模糊了,在自己抬手擦拭眼角之前,泪水就已经滑落,鲁妮的嘴角弧度还是灿烂地绽放了开来,“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说才对,两天规则,我可不想要打破。”

声音之中隐隐地泄露了一丝哭腔,蓝礼嘴角的笑容放松了下来,“你知道,对于绅士来说,此时没有办法递上手绢,这是无比失礼的行为,希望不会影响我在你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哈。”一句小小的幽默,鲁妮就这样破涕为笑,但眼泪却越发汹涌起来,抬起右手,狼狈地擦拭着眼眶,“上帝,你难道不知道,你在我眼中,从来就不是完美先生。你就是一个疯子,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葬送的疯子,你知道吗?”

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鲁妮又是抱怨又是感叹,以一种调侃的方式说了出来。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就想要狠狠地给蓝礼一拳;但看着蓝礼那苍白的脸色,握紧的拳头却终究还是松了开来,轻轻咬着下唇,又哭又笑地,像个傻子一般愣在了原地。

蓝礼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却可以捕捉到鲁妮声音里的淡淡鼻音,鼻腔里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他试图继续开玩笑,以一个幽默来掩饰自己的狼狈,并且将真实的自己掩饰在皮囊的背后,再次带上绅士面具。

但,他不想。

也许是因为太过疲倦,也许是因为选择信任,也许是因为没有必要,也许是因为单纯地想要分享一下,“我知道。”蓝礼轻轻颌首,声音里少了一些平时的疏离和陌生,多了一些柔软和轻盈,仿佛话语深处隐藏着一丝自嘲和调侃,“但……这就是证明我存在的唯一办法。”

唯一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