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当欧文和克莱尔之间那段黑暗过往讲述出来的时候,太过尖锐也太过沉重,就会导致整场戏的氛围出现失衡状态,进而就变得……生涩而古怪起来,就好像是在一面白色的墙壁上涂抹了一块黄色,甚至是红色;但其实你希望看到的是米白色,能够与白色区别开来,却不要完完全全地转移注意力。”
科林和布莱丝隐隐约约地可以捕捉到一些轮廓,因为蓝礼的比喻和解释非常形象,理解起来并不困难;但实际操作起来,又应该如何呢?
蓝礼接着说道,“布莱丝,我认为导演的意思是,克莱尔在抱怨在发怒的时候,她的情绪应该是更加轻盈的,她不是一个怨妇,她也不是一个受害者,所以她此刻不是在指责欧文,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让两个人都伤痛的事实。所以,克莱尔应该是在吐槽,又或者是在还击,这是一种以调侃对抗调侃的方式。”
如此解释,事情顿时就清晰明了了起来。
布莱丝的眼睛猛地一亮:其实就是情绪出发点的不同,如果是指责或者埋怨,那么整个语句的呈现就必然更加尖锐也更加凶狠,这与整体氛围是格格不入的,进而才出现了科林的奇怪观感;但如果是吐槽或者斗嘴,轻描淡写地抛出了那个黑暗的过往,就好像“抗癌的我”里一样,亚当以积极乐观的方式来看到自己的癌症,克莱尔和欧文也以相对轻盈的方式来处理伤痛,整体感观就会变得不同起来。
表演是有颜色的,不同风格的表演往往能够制造出不同观影效果。布莱丝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第1859章 一张纸条
伴随着蓝礼的解释,布莱丝的眼睛也逐渐明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欧文始终在以一种调侃的姿态来捉弄克莱尔;而克莱尔也以一种相对笨拙的方法调侃了回去,试图还击,但这不是克莱尔本来的个性,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调侃,她也不知道玩笑的界线,然后就这样打破了两个人之间轻松欢乐的和谐,以至于欧文的背影才出现了一丝哀伤和落寞。”
“随后克莱尔也意识到自己揭开了他们彼此之间的伤疤,她也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布莱丝的整个思路都明朗了起来,她甚至还可以根据克莱尔的性格设定——相对严肃也相对死板,进而衍生出整个情绪的准确表达。
蓝礼也点点头表示了肯定,“如此一来,整体氛围都会保持轻松;而短暂的沉默氛围则会给观众留下足够的思考空间。最重要的是……”蓝礼转头看向了科林,“整个气氛和节奏都不会出现失衡的状态。”
科林的视线在蓝礼和布莱丝之间来来回回转动着,根本就没有插话的空间,现在看到了蓝礼的眼神,他就摊开双手,“虽然我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我知道,结果应该就是我所想要的那个内容,我们现在就可以尝试再拍一次吗?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当然!”布莱丝也有些摩拳擦掌起来。
随后,科林和蓝礼、布莱丝三个人又重新构思探讨了一番走位以及镜头调度,对于某些视角以及表演的配合都进行了讨论,这才把刚刚这场戏又重新拍摄了数次。
表演本身不是难题。
正如蓝礼所说,他还能表现得更好,以一个停顿一个挺胸的动作就将沉默之中的心理变化诠释了出来,甚至不需要表情和眼神,他的后背也能够演戏;同样,布莱丝的表演也没有太多问题,她尝试了两次,在蓝礼的牵引和带领下,情绪也就渐渐到位了,两位演员都正在尝试更加轻盈也更加简单的表演方式,却也摩擦出了不同火花,这是一件有趣的事。
真正需要反反复复斟酌考量的还是镜头调度和画面构图,科林持续不断地做出更多尝试,前前后后拍摄了十三次,这场戏才总算是达到了预期效果,宣告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