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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看录像回放,蓝礼也在认真地细细回味着,到底是应该收一些还是放一些,他自己也不太确定,还是需要琢磨和考量。从第一场戏的效果来看,蓝礼稍稍有些不太适应:

相较于其他作品来说,蓝礼赋予大卫这个角色的表演太过平静了,很难很难察觉到那些情绪的波澜,稍稍不注意就可能没有表演的成分,而是彻底沦为一个台词复读机,这种内敛平稳式的表演想要呈现出情绪的层次,无疑更加困难。

但同时,相较于欧格斯其他作品来说,蓝礼在表演过程中透露出来的变化又太多了,尤其是那一次临场发挥的台词,打乱了整个节奏——不是表演的节奏而是戏的节奏,真正打乱的是欧格斯的节奏,也难怪欧格斯会控制不住脾气了。

那么,蓝礼的表演到底是太多波澜,还是太过平静呢?这些尺度分寸,必须通过交流讨论来完成。

欧格斯反复观看了录像回放四次,然后站在原地静静地思考着:如果按照他的习惯,那么这场戏势必是太过“吵闹”的,那些突兀的情绪起伏,破坏了整个电影的节奏感,就好像平静湖面突然漾起了涟漪;但刚刚蓝礼的话语也有道理,他需要沟通、需要讨论,只有这样,他的想法才能与演员碰撞出火花。

欧格斯开始思考,如果这是蕾切尔的表演,那么他会如何应对?

客观来说,蕾切尔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表演风格,而且很少能够突破,某些时候是坏事,但某些时候也是好事;那么,蕾切尔的表演打破平衡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

“蓝礼,你这样表演的用意是什么?我只说,这次开口询问试探,打破了整场戏的平衡,难道不会情绪太多了吗?”欧格斯正在改变自己的思考方式,这不容易,但他愿意尝试,毕竟此前只是偏见作祟而已。

“我正在尝试打破规律,其实也就是打破大卫的生活模式。”蓝礼可以感受到欧格斯的改变,他也认真地回答到,从结婚状态到单身前往酒店,大卫的生活模式被打破,同样,大卫的爱情模式也被打破,他正在试图做出尝试,这一点是他刚才与欧格斯在酒店门口之外沟通过的部分,“另一方面,我正在试图雕琢角色,与本、约翰的角色区分开来。”

就好像韦斯·安德森的电影一样,“月升王国”、“布达佩斯大饭店”等等,几乎每个角色都赋予了一种糖果色的怪异感,那么角色与角色之间的性格差异也就容易模糊化——所以他的作品很少能够让演员出彩。

欧格斯也是如此,导演的冷调风格往往容易占据上风。但“龙虾”又稍稍不同,因为角色必须避免同质化,这才能够赋予故事多样性和复杂性。

蓝礼、威士肖、约翰的三个角色都是被遣送过来的单身汉,然后各自因为不同的原因而找不到伴侣;当然,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各自不同。除了外形之外,蓝礼还是希望在角色棱角和性格特征上寻找不同。

“如果你觉得太过突兀,我可以再尝试内敛地收一收。”蓝礼接着补充说道,“只有临时发挥台词这一部分吗?还是其他部分的情绪也太多了?”开机第一场戏,跃跃欲试的蓝礼很有可能在亢奋情绪之下发力过猛,这也正常。

欧格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细细回想了一下威士肖的角色,“你说的区别在哪里?”他需要具象化地了解一下。

“约翰是木讷,本是沉默,而我则是生涩。”略显相似甚至是相通的形容词,细细深想却能够琢磨出不同差异,再结合后续故事线索,角色就明显鲜活起来——按照以前的构想,大卫可能就是木讷和沉默的结合,但现在却拥有了独特的人格,线条和棱角的分明让角色形象跃然于纸上。

“嘿,不要抢了我的工作。我也可以完成表演。”约翰·赖利恰到好处地插了一句话,看似正在吐槽蓝礼,实际却是打趣,然后拍摄现场的气氛就欢快起来——此前还因为蓝礼和欧格斯之间的微妙气氛而略显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