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礼和伊迪丝交换了一个视线,然后伊迪丝强忍着笑意,认认真真地说道,“不,我们暂时还不腻。”
亚瑟生无可恋。
蓝礼还要继续补刀,“你们刚刚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吗?我的幽默太过糟糕了,所以,我必须坚持自己。”
亚瑟拒绝回应。
伊迪丝终究还是没有讲述战场发生的事情,因为那不是睡前故事,那些噩梦般的记忆着实太过痛苦,如同毒素一般缓缓渗透蔓延,她没有办法若无其事地讲述出来,哪怕是面对亚瑟和蓝礼也没有办法;但即使如此,她依旧想要回去。
就是如此矛盾。
伊迪丝知道蓝礼是正确的,她需要和心理医生谈谈;她需要自己寻找答案。
亚瑟和蓝礼正在讨论着无趣的话题,伦敦的天气、公司的募资、餐厅的食物……诸如此类,而伊迪丝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倾听着,整个人都缓缓放松了下来,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似乎拥有温度一般,不知不觉地,眼皮就耷拉了下来,最后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想。
她已经将近四周没有安安稳稳地睡觉过了。即使是得到了营救,她也始终无法闭眼,每次合拢眼睛,她都可以看到那漫天漫地的血色、听到那无处不在的声响,时时刻刻都在钢丝绳索之上摇摆着;即使是知道自己已经安全,她也始终无法放松,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直接炸响。
一直到现在。
脑海里所有的噪音都消失了,进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纯粹的安静让疲倦的神经终于真正放松了下来。
但,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伊迪丝仍然没有找到完全的平静,紧蹙的眉头和握紧的双拳都正在暗示着,她的身体已经回到了伦敦,而精神还是留在那片炮火连天的战场之上。片刻安宁,谁也不知道能够持续多久。
亚瑟和蓝礼都没有离开,就这样留守在原地,依旧低声交谈着,壁炉里的烧火声响与窗外的细雨声响交织在一起,却越发衬托出了万籁俱静,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的意思。
当黎明再次来临的时候,伦敦终于看到了太阳。
……
“安迪,我需要留下。我……我想要留下。”蓝礼稍稍迟疑了片刻,试图寻找到一些缘由,用来说服安迪,却终究还是没有讲述那些错杂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