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安注意到了视线,也转过头来,然后就可以看到琴·厄索微微歪了歪脑袋,笑容里多了一抹打趣,这让他也扯了扯嘴角,却没有想到,即使是如此简单的动作也让伤口疼痛起来,然后五官就朝着中间聚拢,他自嘲地轻笑了两声,结果就跟着咳嗽了两声,整个人就好像即将散架的乐高玩具一般。
因为疼痛而不得不闭上了眼睛,但咬牙强忍过去之后,卡西安就再次睁开眼睛,注视着琴·厄索的眼神,“我猜我们应该不是今天唯一的输家。”因为他们成功窃取到了死星的图纸,帝国的阴谋终究无法得逞。
这一句话让琴·厄索忍不住轻笑了起来,眼睛再次弯成了月牙儿,但笑着笑着,眼底的悲伤就流露了出来。
卡西安轻轻颌首,用眼神表示了肯定,“你父亲会以你为荣,琴。”
她在他的眼神深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蓬头垢面的脸庞还沾染了一些血迹,额头的汗水和眼眶的水光显示出她的窘迫,但她却寻找不到丝毫担忧或者恐惧,更不要说后悔了,而是充斥着一种满足的惬意。
原来,这才是“活着”,哪怕只有短暂一瞬间的绽放,如同烟花一般转瞬即逝,但那抹璀璨依旧深刻而绚烂。
视线似乎又稍稍模糊了些许,眼眶里的温热让幸福的情绪在胸腔里激荡着,迸发出了一股豪情万丈的洒脱与肆意,就算是死神站在眼前,她也可以谈笑风生,笑容在琴·厄索的嘴角一点一点收敛起来,那微微闪烁着光芒的眼睛重新变得坚定起来,然后她朝着卡西安轻轻点了点头:“一路并肩作战,这是我的荣幸,卡西安·安多上尉。”
他在她的模糊泪光之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血迹污痕已经感染了伤口,拉渣的胡子和肮脏的脸庞看起来已经多日不曾睡眠,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嘴唇干涩得开始脱皮,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但他的眼睛依旧明亮,即使是疲惫到了极致、即使是痛苦到了极致,那股坚毅依旧支撑着脊梁骨。
那种喜悦、那种幸福、那种肆意、那种畅快,无法遮掩也不想遮掩,即使身体和精神都已经消耗到了谷底,甚至就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但他却知道,这就是自己在一路狂奔、不断追逐的梦想。
就算这是终点,那又如何?
他坚信着,反抗军的事业还将继续下去,帝国的黑暗终将结束,他们期待的黎明终有一天会到来;他相信着,他们争取的自由始终都不曾消失,身体的伤痛和生命的消散也无法剥脱他们精神世界的自由。
只要对自由的渴望依旧存在着,他们就永远都不会灭亡!而他自己,仅仅只是率先一步拥抱自由而已。
注视着眼前的琴·厄索,他深深地、深深地注视着,眼底滑过一丝眷恋,似乎正在用眼神代替手指轻轻的抚摸那张脸庞;但那一抹遗憾转瞬即逝,随后就被幸福与喜悦取代,踩着痛苦的挣扎坚定起来。
在那一刻,他和她的眼神交汇纠缠在一起,炙热而浓烈的情感瞬间点燃又悬崖勒马,那微微地闪动只是存在于他们之间,嘴角不由就上扬了起来,只是从那相似的弧度之中寻找到一丝专属于他们的默契。
这就是全部了。
他们是卡西安与琴·厄索,他们也是雅各布与安娜,时空交错之间,那似曾相识却又截然不同的情感就这样轻盈地滑过指尖,忍不住收拢起来,却只是在指尖留下了些许气息,什么都没有能够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