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大清早就背着竹筐,到城南的外婆家那边打猪草,一直晃晃悠悠待到天快黑也没能碰见人。
后妈来找她,问清楚之后,故意提声骂她怎么一整天就打了这么点草。
她那大嗓门,很快嚷出来一圈人围着。
左晓云的亲妈终于被看热闹的人叫出来了。
她走过去,瞥见背着的竹筐里,整整一天只打了半筐猪草——半框里又半框是杂草,再一看小女孩子的手,细白幼嫩。
大冬天的,手上干净得连个冻疮也没有,就知道平日里是不干活的。
她抱着手臂闲闲地对后妈说:女娃子,懒就该打。
左晓云的后妈愣着半天。抬脚踹她的竹筐上,又大声呵斥。
亲妈在旁边冷眼看着。
小女孩明知是演戏,还是吓得哭出声。在她那撕心裂肺的哭泣里,还是后妈先绷不住,弯下腰,把她搂进怀里,又是揉又是哄的。
“钱,当然,一分也没要到。”左晓云忽然有点哽咽,她努力憋着泪平稳地说,“然后我后妈抱着我,气呼呼地回家了。回去的路上还是给我买了两个糖葫芦。”
孟步青见状摸摸口袋,准备随时给她递纸巾。
“其实长大,再回想,那时候要钱应该是骗我的,其实是想让亲妈把我接走的。谁知道我在他们家的门前晃荡了一天,连门都没进成。”
说到这,左晓云没哭,反倒还傻兮兮地笑了下,“她没办法啊,才又把我带回去了。”
就这么养着。
过年,后妈给妹妹买新完衣服,钱已经不够再买一件了。她看向左晓云的眼神里都是小心翼翼和羞愧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