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阑就当是有个免费的守夜劳动力,在疲倦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夜半梦半醒。
已经习惯了这样生活的夏千阑起床飞速洗漱,并不在意昨天晚上的睡眠质量如何,但对于乐玉珊来说就不行了,女人在她起来的时候顶着两个黑眼圈,碎碎念抱怨两句后实在撑不住才搂着她盖过的被子睡着了。但须臾又被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强制打断了补眠,那声音是来源于隔壁。
打开门的刹那,夏千阑看到了还插在走廊上的那只长刀,燃于刀尖的熊熊烈焰早已经熄灭,但盈盈幽光依旧,毫不掩饰那锐利的锋芒。在乐玉珊且惊且羡的目光下,夏千阑将其从容拿起,大步朝事发地点走去。
饶是之前的游戏已经让她见过了不少的尸体,在看到这里面人格外惨烈的死相时,夏千阑还是没忍住心脏颤了一下。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看多了就会麻木的人,反之,对于这些事情无论经历了多少次还是会很在意,或许恐惧会随着习惯越来越消退,但对于自己同类的尸体,夏千阑目前还没法做到无动于衷。
半截破碎的肠子里还残留着胃液,裹挟没有消化干净的食物碎屑与满地的排泄物融合到一起;整个头颅是被什么东西给横切下来的,少了血肉的支撑,只余下脏污鲜血覆盖着的干瘪的骨和皮。两只眼球不知所踪,东一块西一块的其他尸体从洗手间的门口一路延伸到床下,唯一能辨认出来的是那条壮硕的胳膊,五指竭力伸展着,似乎是临死前想向谁求救。
夏千阑还没来得及再看清楚细节,背后的尖叫声却接二连三响起,同时,一只女人的手从后头伸了过来,猛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夏千阑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女人怀里,随后就听到乐玉珊用那令人厌恶的声音短促地“啊”了一声,在后面的无极荒漠带着一群人赶来之前,尖叫着掠过已经在原地愣住的男学生,扯出床上的被单往满是血污的洗手间一丢。
“啊啊啊啊啊!什么东——”
话音未落,大步赶来的矮壮男荒漠见到被破坏的现场已经勃然盛怒,竟是抬脚猛的一下踹在了乐玉珊的腿上!乐玉珊哪能经得住男人那么沉重的一脚,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低声哭泣。
“你个贱人,谁他妈让你未经允许擅自行动了?”
荒漠气不打一处来,还要拎起乐玉珊再打,斜刺里却被一只横插过来的胳膊稳稳挡住。
“够了。”
经过乐玉珊这么一闹,夏千阑倒是从起初的震撼晕眩中回过神来,她虽然讨厌乐玉珊,但更讨厌无极荒漠这两个把人命视作草芥的无耻之徒。更况且公正地说来乐玉珊刚才也不算破坏现场,只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而已。
荒漠还想推开她再打,却意外地发现夏千阑的力气居然比寻常女人大不少,于是只能暂时地悻悻放弃,转而去检查尸体。
后面来的其他新人只有两个年轻男生胆大点敢离远点来看,但也没敢到浴室门口,其余的全部缩在角落里,光是闻着那么浓烈的血腥味就几乎要窒息。
人类的肠肠肚肚像无用垃圾一样被随意丢弃一地,满屋子横流的污水和鲜血有的在低温下已经开始凝固,洗手间内静悄悄的,看不出什么异常情况,也没什么奇奇怪怪的脚印或是其他痕迹。无极搜索了一圈后又去拍醒了那个叫做王华的瘦弱学生。
“没、没看到,我就一晚上、睡了一晚上没睁眼……我怕……”
巨大的惊吓已经让这个男生有些语无伦次,但无极还是从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那么怕是怎么睡了一晚上的?”
王华努力回忆,终于在安静等待的无极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才想起来:
“催眠了!对,我是被催眠了,我就听到他在打电话,然后忽然特别困,不管不顾就睡了过去……”
一个已经神经濒临崩溃的人顶多只能做到这一步,任由无极再怎么逼问也没了什么成果,王华两眼空空,整个人像是刺猬一样蜷缩了起来靠在床边。然而夏千阑在他说话的时候就在室内环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电话机。
荒漠凑近无极说了句什么,无极这才阴沉着脸摆摆手:
“是自杀,自杀之前有自残的痕迹,大家先去吃饭,今天估计是要颁发任务。”
一行人本就不欲在这过于血腥的地方待下去,听无极这么一开口,个个如蒙大赦争先恐后逃出了房间,就连已经快没力气的瘦弱学生王华也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朝外跑去。
夏千阑却本能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她假装去扶乐玉珊,但在避开了众人视线的时候立马拐了个弯走到卫生间的前面去。那些残破不成样子的尸体几乎看不出人形,但裂开的皮囊还有几块稍微大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