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夭夭帮她做了处理后就没忍心再看。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小小一方医务室内。
背上的疼痛其实不算是什么,还没伤筋动骨也没到不能活动的地步,对于早在副本内混迹的人来说就是家常便饭而已。夏千阑稍稍活动了下肩膀,确认没什么大碍之后就要跟纪夭夭一起出去,在起身的瞬间手上的药水瓶掉了,下意识弯腰去捡。
药水瓶骨碌碌几下滚到了床底,但在指尖还没来得及碰到时,率先抵达的却是冰凉冷硬的触感。本能的悚然像是无形电流窜满全身,夏千阑横下心把那东西往外一拉——
“啊!”
纪夭夭发出一道短促的尖叫,但很快就自己捂住了嘴,双眼瞪得滚圆看向那具浑身漆黑的骨架。
须尾俱全的骷髅只有脸上覆盖着一层皱巴巴的皮,完全腐烂缩水了的血肉与脖颈尚有一点藕断丝连,其余全是空荡荡的骸骨,与之相配的是那残存皮囊上的狰狞面目。夏千阑触碰到的恰好是那只凉冰冰的手,冷硬发黑色泽深浅不一的骨头明显是在生前遭到了什么药物的残害,因此遗体格外触目惊心。
尸体的五官倒也还算完好,夏千阑惊愕之余忽然发现那张已经干瘪了的嘴里似乎还有一抹白,用小刀撬开咬的死紧的牙关,却见里面夹着的是一块已经被染上脏污的破布,上面写着的密密麻麻蚂蚁大小的字迹看不大清,而且是韩语。
“最后……活人?幸存者?”
纪夭夭对韩语还勉强能认得出几个字,昏暗的光线下,这些稀奇古怪的字迹背后透露出的线索虽然不算清晰,但仅仅是能念出来的几个字都足以勾起内心深处的恐惧。滑腻的破布被纪夭夭牢牢攥在掌心,在缓缓起身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飘向窗外,却见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满了灰蒙蒙的雾气。
整座学校像是一个大蒸笼,外围被锁住,等到温度一点点上来时所有人都像是待熟的螃蟹,只能用锋利的钳子互相碰撞挥舞,却很难冲破囚牢。那片雾气并不像是寻常一样湿润轻薄,而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感,完完全全遮蔽了双眼。在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夏千阑第一反应就是去开医务室的门,但在站到向着走廊的那扇窗前时,动作却是猛然一顿。
下一秒,在纪夭夭焦急的注视下,夏千阑却是迅疾地拉上了窗帘,甚至因为动作太大以至于疮口再次撕裂开来,连哼都没哼一声。浓稠的鲜血顺着她的脊背、透过单薄的衬衫滴落到地面上,就像是在蒸笼里落下的水滴般,片刻后竟是就蒸发到无影无踪。
那些诡异的灰色雾气无孔不入,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开始往里面蔓延,关闭的窗户根本阻挡不住渗入。与此同时,纪夭夭惊恐地发现地上的那具尸体刚才手指头动了下,刹那闪过的动作虽然快,但她不可能看错,因为随着夏千阑身上的血一滴滴淌下,那具尸体原本皱巴巴的枯寂皮囊竟是渐渐有了点气色,宛如枯木逢春般,整具身体都在隐隐发颤。
“窗户,走!”
夏千阑眉头一皱,她倒是没告诉纪夭夭自己在走廊那边看到的隐匿在浓郁雾气里的东西。那一双双全剩下眼白的眼球直溜溜盯着门里面看,估计只等着一开门就会蜂拥而入。而床底下那具尸体的颤抖越来越剧烈,时间所剩无几。
纪夭夭毫不犹豫地抄起地上的板凳往窗户上狠狠一砸,动作迅疾地翻身跳下,夏千阑紧随其后。在夏千阑前脚刚从窗户那边出去的瞬间,一阵心悸感如水般涌上心头,回眸刹那间瞥见那具尸体站在窗前,盯着她们的目光死寂沉沉。
尸体似乎是受到了什么限制没有追出来,但夏千阑身上如芒在背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总觉得危险会如影随形。在从教室里出来的那一段时间内,她已经挨了一只手数不过来的攻击次数,哪怕是在a级副本里这样遇鬼的频率都算是太离谱了些,就像是……所有的鬼都特地朝她这边聚集一样。
两人一口气跑到空旷开阔的操场,夏千阑猛地吐出一口气,发现身上的纱布都已经浸满了新鲜淌出来的血液,干脆一把扯掉揉成一团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从商城兑换、重新包扎,夏千阑甚至这次都没再需要纪夭夭的帮忙,自己做这一切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处理完伤口后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但一点也看不出来天色变幻的迹象,只是远处依稀传来一点声音,不再像是刚刚到副本时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寂静。
南椰和陈锡添先去找厉安汰了,乐玉珊一个人在教室里估计这时候总该做好了那个美工作业,他们当时约定好会面的位置正好就是操场,可这偌大的场地却唯有两个人在入口傻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