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了。”他压着声音惋惜地说,就像是之前每一次把事情办砸了以后认错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跑的时候太急,丢在路上了,怪我。”
不明情况的纪夭夭讶然:“你怎么这东西都没看好!”
陈锡添还想再给自己辩解几句,说点什么,却被夏千阑给打断了。他悄悄去看了眼她的表情,却见女人依旧是和以往一样,只是带了点不耐烦的焦急而已:
“丢到哪里去了?还能想起来吗?你们先去其他地方看看,我陪你去找。”
陈锡添习惯性地想说“谢谢阑姐”,但因为出了太多的汗,舌头就像是被黏住了一样都有点张不开了,只得悻悻地闭上嘴跟在她的身后走着。渐渐地,两人跟大部队已经完全到了两个方向,陈锡添一路上沉默着没吭声,夏千阑也闭口不言,明明那个人要来接应的时间也快到了,明明这也是之前规划好了的剧本之一,可他却失去了那种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和自己安排的不一样了。
等等,夏千阑不是说要来找东西的么?
“有些东西如果找不到也就不用找了,不过他们要是知道你送过去的是个假的,你觉得按照无极那种睚眦必报还疑神疑鬼的性格,会觉得你是我这边的还是他们那边的?”
仅仅是犹豫片刻,女人如平素一样沉静的嗓音就落进了他的耳朵里,陈锡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惊跳起来,恐惧感是如影随形的幽灵,死死攀住他的肩膀。跟在夏千阑身后那么久,哪怕是看到她出手时的模样,陈锡添也从未有一刻那么害怕过,男人的双腿颤抖到站都站不稳,身边却没有任何能够扶持的东西,他看向夏千阑,嗓子是在冰雪里浸过一样发凉,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在顾馨馨跳楼而亡的那天,闻讯赶来的夏千阑站在她跳下去的房间,也是这样一副让他读不懂的表情。那是个南方难得会有的大雪天,漫天纷飞的雪打着旋将世界装点成一片银装素裹,细碎的白点落在了女人的眼角眉梢,那还没来得及卸掉的口红一如地面上亡者的血似的鲜艳。
医生说,顾馨馨这段时间以来的状态非常差,甚至出现了自残现象。不过陈锡添一直都很耐心地陪着她,哪怕他有时候会粗心大意,身上带着烟味就进了病房,顾馨馨却忍着咳嗽从来都没有指责过他,反倒对于医生的抱怨还帮他说话,只是置之一笑。
馨馨是爱他的,陈锡添当然知道。因此在处心积虑剥夺这个姑娘生存的权力时,他的心脏无时无刻不也是在水深火热里煎熬。
那是一场局,他老早就在新手榜上看到了扶摇直上的夏千阑,自从阴差阳错地知道顾馨馨就是夏千阑的青梅闺蜜后,就开始策划了这一切的事情。
下班时候的偶遇、每次都会变着花样的暖心便利贴多喝热水的嘱咐、一些可爱的手工小礼物,轻易地就可以俘获一个未经世面姑娘的芳心。他和顾馨馨恋爱了,那个傻姑娘同时也很保护夏千阑的隐私信息,从来都不会给他提起自己其实有个在圈内混得风生水起的挚友,不过陈锡添可以等,只是没想到这一等是等到了顾馨馨死了,夏千阑主动来找自己。
陈锡添从未给顾馨馨透露过自己是玩家,反而是看顾馨馨在小心翼翼地藏着不让他知道这件事情,她是个温柔细腻的女孩,这一点陈锡添倒是也清楚。每次从那里出来以后,顾馨馨都会找到他,借口工作不顺死死抱住他的肩膀闷在他的怀中来获得一点安慰,可她从他这里只是汲取那么点零星的温暖,却被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寒渊。
长久以来过副本的压力其实让顾馨馨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但压死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来自男友的背叛。当她那次从九死一生的副本里侥幸活下,迫切地想要从陈锡添这里寻求安慰时却发现对方出去了,那时候顾馨馨已经开始住院,陈锡添还在病房里陪她。
她本来是个教养很好的女孩,只是那时候陈锡添的电话响了起来而已,打来电话的备注似乎是个男人的名字,顾馨馨也没在意。直到那电话继而连三打来,顾馨馨不得已想告诉他自己男朋友暂时不在,可当刚刚按下接听键时,却听到了对面不耐烦的抱怨声音。
“第四次副本不算难也不算容易,上次我开的那个数你到底行不行,说行你就吱一声,到时候你女朋友保证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栽到那里!道具我直接给你绑定转移!哎,你他妈说话啊,我们这边办事很快的!”那边报出一个顾馨馨再也熟悉不过的、她必定会在每个月都会经历的噩梦日期,“是这个时间吧?怎么,听不到我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