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邢李氏正值哺乳期,而苏馥儿正怀孕,近一年,各屋里都不许焚香,是屋中几个元青瓷大瓶中插着数枝红梅,暗暗散着一丝沁脾冷香。

谭谦进来,已给邢李氏请过了安,并说了刚才在府门口发生的事和来求见的人,邢李氏就开始发呆。

谭谦虽不明其中道理,但他人情练达,使了个眼色给妻子。

苏馥儿也猜测邢李氏的心思,笑道:“母亲,相公也忙了一天,我便先回院子,服侍相公洗漱。”

邢李氏回过神来,冲谭谦说:“谦儿可仔细些馥儿,累着她我可不依。”

苏馥儿嘻嘻一笑,说:“这有母亲疼着就是好。”

邢李氏笑道:“你这嘴皮可是学了凤哥儿和玉儿了,或是外孙怕是个顽皮的,把乖乖的女儿都带坏了。”

苏馥儿笑道:“最顽皮的,还不是羽奴吗?”

与苏馥儿说了两句笑,邢李氏才平复了一下心情,想着如何面对十数年未见的亲人。

谭谦扶着苏馥儿出了邢李氏的院子,回了自己住处,丫鬟婆子退下后,谭谦才问:“怎么岳母听说兄长一家来了,还不太高兴?”

苏馥儿不是爱背后散播谣言之人,原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着李家来人,但既然上门来了,只怕以后还会见,总不能一直不让丈夫知道。

苏馥儿道:“怎么会高兴呢?相公你不知道,母亲一家刚搬至蟠香寺旁租屋子住时的困难。义父幼年就父母双亡,是他叔父,也就是邢姑妈的父亲养大的。邢家叔祖还在时,义父少年就为他管家,这才有几分庶务之才。叔祖当着江宁县丞时给说了母亲这房妻室,后来成了亲。邢姑妈高嫁进了荣国府,然后,那叔叔和两个小姑妈却是……叔祖父去逝,义父哪里会和他们争?自己只有两亩薄田,连自己的屋子都没有,后来就住在他岳父李家,帮着他管理三十几亩田产。”

苏馥儿认识邢家多年,而近年大多跟着邢李氏,闲话家常,邢李氏对着贫寒之交,知根知底的义女,心里的话具是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