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最早的作用,其实是令在海上航信的船员与水手们将人的生命置于至高无上的地位——毕竟损失的货物可以用保险赔偿来弥补,船员们只需要自救即可。

明远说这话的时候,史尚就站在他对面的甲板上,伸出手扶着桅杆。他鬓边簪着一朵秋葵,唇畔挂着看似玩世不恭的微笑,手臂却恨不得紧紧地抱住桅杆。

但听了明远的话,史尚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点异色,甚至于腾起一层浅淡迷蒙的水雾。

他松开身边的桅杆,迈步上前,似乎想要再握一握明远的手。

恰于此时,明远刚好扬起手,向他们一行人挥手道别,然后带着戴朋兴离开了这条福船。

“处厚兄,”

种建中端坐在体态骁悍的骏马踏雪背上,腰间别着一柄刀身带有细密水波纹的钢刀。他手搭凉棚,正在眺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地形。

“那沈存中的‘飞鸟法’确实管用,原本我等以为从渭源堡到狄道城的距离,用‘飞鸟法’调整,现在看来要少上几十里。”

他口中的“处厚”姓王名厚,与种建中年纪相仿,是王韶的次子,王家的二衙内。但王韶家教甚严,王厚在西军中就如普通将校一般无异,该上阵时上阵,并无特别优待。

今天种建中与王厚并辔离开渭源堡,乃是专为勘察地形。因此两人都没有带多少随行的士卒。

渭源一带到秦州的地理沙盘已在制作之中,如今种建中与折可适一起出来巡视,是为了向西到洮水一带的地形。

渭源堡到种建中口中所说的“狄道城”,隔着一道分水岭鸟鼠山。鸟鼠山中有一道山谷,名叫大来谷,在唐时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唐军曾在这里大败吐蕃大军。

王厚正要开口,忽见身边种建中脸色一沉,低声道:“处厚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