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他虽然狐假虎威地在耶律浚面前高举着这柄手铳,但事实上,如果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填药的话,这柄手铳只能用一次。
在那个时刻,但凡有一个略有血性、忠于耶律洪基的侍卫冲上去,他和手无寸铁的耶律浚就都完蛋了。
此时此刻,明远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吕大忠赶紧给明远倒了一盏茶,小心地喂明远将一盏茶饮尽,赶紧又倒了一盏。等到明远终于镇定下来之后,吕大忠听他说了在辽主金帐中的全部经过,这才叹道:“远之师弟,你做得没错,这样的结果,比辽主杀了太子要好些。”
如果今天是辽主得胜,最终必定会将责任推到大宋那头,因此兴兵犯境,又或者是要求增加岁币,种种要求,大宋虽然不惧,但朝堂上总归会麻烦些。
如今耶律浚即位,他初来乍到,国中有一摊烂摊子需要收拾,人心需要收服,暂时不会有精力对付南面的邻居。
但至于以后如何,吕大忠也不敢预测:这耶律浚会成为一名精明强干的英主,还是和他老爹一样的昏君,现在都还难说,宋辽之间的关系会如何变化,没人能说得准。
一念及此,吕大忠脸上泛起忧色,低声问明远:“远之师弟,你觉得,辽国的新主与旧主,会有很大区别吗?”
明远也发了一会儿呆,半晌方道:“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一件事,”明远捧起茶盏,小心地又啜了一口,“他一定不再是原来那个耶律浚了。”
明远再次见到耶律浚的时候,年轻的辽主保持了原本在明远面前时常出现的形象。
这次是大宋使团与新任辽主之间非正式的会谈,因此耶律浚穿着便服现身。他的衣袍已经换成了辽人的式样,但是他的发式却还是宋人的样子,长发束在脑后,戴着一顶逍遥巾。
“大忠师兄,”耶律浚依旧用了当日身在大宋使团中用的称呼。那时他随着明远喊人,明远喊师兄他也就喊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