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动容归动容,赵维桢脑子仍然很清醒。
“我不能取代你的母亲,王上。”她感激却也冷静道:“我至多也只能做你的先生。”
“我知道。”嬴政难得地笑了笑。
谈论起亲人的时候,他仿佛默认了自己并非孤寡。
少年人坦坦荡荡:“可后来,我就不这么想了。生活稳定下来,阿母不再害怕,她就不会再无端指责我、放任我受人欺凌。阿母还会主动识字,问我在学堂上,夫人又说了什么关于秦国的事。”
赵维桢故意揶揄道:“这是我的功劳。”
她的语气跳脱,本意为玩笑。但嬴政却是重重颔首:“是夫人的功劳,但我意不在此。”
“王上是指?”
“太后并非生来聪慧,可她也能学着去上进。从惶惶妇人,到今日主持修葺官学。”嬴政说:“既是如此,我想,能为秦所用的女子,理应不止是夫人一人。”
少年国君说到此处,才收敛了眉眼之间的温情。
“若是男子受到教育,可为秦所用,那女子受到同样的教育,又有何不可?”嬴政终于说到了自己的观点:“如夫人所说,夫人并非对男女偏袒,任人唯能,寡人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赵维桢:“……”
嬴政见她不说话,眉梢微挑:“怎么,寡人以为夫人会高兴呢。”
赵维桢还能说什么呢?
她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双手,深深行一礼:“孟隗谢王上。”
秦王政不是一个拘泥于世俗、传统乃至当世生产力束缚的人,这点赵维桢早就知道。她敢不设限的办学,也是笃定对少年嬴政的了解。
她相信他能从细枝末节方面想明白的,他一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