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万岁的大事了之后,许太后要替你相看,换作从前,我定嗤之以鼻,一笑了之,不过如今,纪姜……我心里,有三分怯怕。”
司礼监的人已经行到前面去候着了。雪风穿过宫道越刮越大,他将才未她扶正那根银钗又松落下来,长发失去桎梏,随风扬起,隐隐约约似乎在呼应着他扬于雪地上的官袍一角,朱色的纱绸印着白雪,入眼残酷。此时就连风里的梅花香气都带着一丝血腥气。
“今日的确冷。齐贤斋席面,留给你去消寒。走了啊,纪姜。”
皇帝的大婚之期定在了二月初。宋简却在一月底的时候离京,下南方巡查地方的矿税改制去了。纪姜听邓舜以说起,阉党一派的官员对民间新起的司矿仍以高税置抑压,巧立各种名目,盘剥矿户。这一反扑,使朝廷的税制陷入了被动。地方上的矿民因抵抗被打死打伤的人甚多。
地方早有折子递入帝京,奈何司礼监掌控在梁有善手中,无论奏章和票拟如何递进,下来的旨意却都是政务上的日常批复,没有一道是制裁这些酷吏的。
帝京的局势虽未全然稳定,但宋简权衡之后仍决定亲下南方。
邓舜宜跟纪姜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绘春堂将好送来宋简命会人重新装订的经折装的《窥金记》。用材之考究,连封本上的定石都是精挑细选,品质上层芙蓉玉。
邓舜宜翻开一页来,淡淡黄檗气息就散了出来。
“这味道,一闻就是老料啊。看来殿下对这本书是用了心的。好大的手笔。”
纪姜低头望着那册书,却无心回应邓舜宜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宋简那日在正云门外对她说的话,她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窗外鸟声聒噪,热闹的春意映衬着帝京欣欣向荣的景象。
她却无端地不断想起“下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