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然屈膝一点一点跪了下去。
面对这个毁了她一生,却是兄长一生挚爱的女人,她若此时手中有把利刃,一定会亲手了结了她,然而她又恨,为什么之前自己会一次又一次的失手,以至于拖到了现在,一次一次地把兄长伤地体无完肤。
她弯伏下腰,喉咙里发出声音如同被火焰撕开了边,喑哑粗糙。
“我们……我们宋家,两代的男人,都为了你们这个荒唐的朝廷,被折磨地血肉模糊,你们说他们谋反,但是,不论是我爹,还是我哥哥,他们究竟哪一个翻了你们纪家的天!啊!我们宋家是欠了你们什么,你们要如此赶尽杀绝啊……”
她被这一席话,泄尽周身所有的力气,连孩子都要抱不住了。
鬓发散乱,凌乱的贴在脸上。她向前跪行了几步,行到纪姜的身旁,抬手抓住她的裙尾。
“纪姜……你杀了我吧,我害死了你的孩子,我和陈锦莲一样,把命陪给你,你若觉得我死得太轻松,没关系没关系……”
她反手指向自己的胸口:“你要我怎么死,你说,你怎么说我就怎么死,只要你能放过我的兄长,你能放过我的孩子,你就算要我去跳油锅,我也肯啊……”
好伤人心话。
她们同样是两个悲哀的女人,然而纪姜懂她的痛,她却不懂纪姜的痛。
她此时矛盾不已。
一来恨,二来怕。自从在军营受尽折磨以后,她就已经没有人生了。在她的眼中,纪姜无论如何都比她要幸运,哪怕被贬为庶人,在青州为奴,可自己的兄长从没有一日放弃过对她的深情。走到如今,她依旧干净清白,依旧有往后云平霄清的岁月可以仰望。
而她,被王沛抛弃,腌臜地活在杨庆怀的身旁,除了宋简,就只剩下这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