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想必也知晓,家父前些日子,因为暗疾,在府中休养……”
“还没好吗?”长孙皇后坐直了身躯,关切地问道。
“之前用过了太医署王太医开的药,已经好了,可是姑母您也知道家父那个人……”
长孙冲砸了砸嘴,不敢再言,毕竟言父过这种事情,非君子所为。
长孙皇后不禁眉头一皱,她自然知晓这位昔日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兄长是什么样的脾气和嗜好。
“所以,他又再一次犯病了是吧?这才多久……”
长孙皇后抬手捏了捏眉心。“放心吧,老身会亲自去劝劝你父亲。”
“多谢姑母,只是现如今,父亲他这次的病,比上一次还要更重一些。”
“而且冲已请了王医令去给父亲诊治,王医令言,那治此暗疾的药方,容易伤及根本……”
“……王医令再次来到了府上告诉了侄儿,程太常他有办法可治此疾患。”
“只是……姑母您想必也知晓,家父与程家的关系,嗯,比较恶劣。那程太常与家父之间,似乎也有些误会……”
长孙皇后听闻程三郎能治此病之时,心中微松了口气。
可是听到了长孙冲言及长孙家和程家的关系恶劣之时,亦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之前两家的关系就不怎么样,一边是弃武从文的大唐栋梁文臣,一边是自称弃文从武的大唐柱石武将。
结果,兄长听闻了那程三郎入职东宫开始,便一直看那程三郎不顺眼。
结果嘛……长孙皇后犹记得那日,夫君前去相送西征吐谷浑大军之后。
兴冲冲地回到了宫中,第一时间就来寻到了自己,一边捧腹狂笑,一边讲述着发生在营中的事情。
这其中,就包含有弃文从武的程咬金强逼着亲儿子程三郎给自己作诗送别,最终程三郎还真弄出了一首《奉父命程处弼作诗送爹程咬金西出长安》。
当然,还少不了,自己那位弃武从文的兄长因为瞅程三郎不顺眼,想要出难题给那小子难堪。
结果,这小子居然又作出了一道《程三郎渭城大营赠长孙吏部》。
总之一句话,长孙皇后觉得,哪怕是自己能够说动那程三郎去给兄长治病。
怕是以兄长那同样也很拧巴的脾气,怕是还不乐意治。
“姑母……”长孙冲等了半天,看到这位在自己印象中,几乎是无所不能,睿智无双的姑母。
却紧皱起了眉头,神情份外复杂,不禁心中打起了鼓来,份外地忐忑。
“这件事情,可不光是说动程三郎,就可以解决的事……”长孙皇后有些纠结地轻叹了一声道。
“你父亲那拧巴的性子,即便姑姑真让程三郎去了,你觉得你父亲就能答应让他给治?”
“程三郎的医道,向来不走寻常路,而且这小子……”
长孙皇后想了想,终究没好意思在自家侄儿面前吐程三郎那小子给人治病的时候。
那张嘴皮子就跟没把门似的,嗯,说出来的话能生生把人给气得想揍他几下。
“这……”长孙冲看到姑母那一脸为难之色,亦不禁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
莫非就这么真的让父亲再用那个十分伤身体的泻药?那东西,王医令可是再三叮嘱。
切切不可多用,不然,伤的不仅仅是肠胃而是伤身。
看到长孙冲那副沮丧模样,长孙皇后最终还是作出了决定,朝着长孙冲温婉一笑劝道。
“你放心,这件事,姑姑来替你想办法,相信姑姑,肯定能够解决此事。”
看长孙冲那张带着疑惑的脸,长孙皇后不禁嫣然一笑。“你莫忘了,姑姑说话,你父亲或许不会听。”
“可是你姑父的话,他是不会不听的。”
长孙冲不由得大喜。“多谢姑姑,若是姑父出马,那家父再怎么倔,也定然会……”
长孙皇后亲自将这位早已经跟长女李丽质订下了亲事,不久之后,就会成为自己女婿的侄儿送到了宫门外。
看着这位侄儿远去的背影,长孙皇后黛眉微锁,思虑了半晌之后,目光一转,落到了武媚的身上。
朝着这位慧质兰心的侍女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招手示意她到近前来,低声吩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