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以为,师傅她,流俗混世,插科打诨,罔顾礼法。
没有人知道,那人的耐心细致,温柔浅笑,还有灼热的体温。
没有人看到过,那人纤素白衣,立于灼灼芙蕖间,飞花盈袖,敛眸抿唇的模样。
也没有人知道,那人抱着自己坐在云端,静坐一夜等到日出时露出的灿烂笑意。
她觉得很好,只有她一个人看到。
她坐在青石上望着东边的山头,那朦胧的新月照不清,她却觉得安宁。
师傅。
怀梦握着画卷,又是满脸的泪。
她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师傅才去学的。
师傅望着流云一片艳红说,那漫山的花儿虽然好,可惜总是要凋的。
她便努力学丹青,将那漫山的灿烂记下来。
师傅在帝释天大人处端坐喝酒时,盯着舞池里的舞娘说,乾达婆舞得果然漂亮,可惜不能时时得见。
她便去求乾达婆大人教与她歌舞,只愿舞给师傅看。
师傅说,女孩子须得诗词歌赋,匀匀均沾;师傅说,我家怀梦比谁家孩子都好;师傅说,自是比不得怀梦的。
她知道,师傅怎样都会夸她,却依然觉得自己要努力做到最好。
恍恍百年,到得最后,她却忽然发现,自己从未为师傅唱过歌,弹过琴,跳过舞。
不是她不想,而是,师傅从来不曾要考核她的意思。
她猜,大约师傅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罢,所以说过之后便忘了。
师傅,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她师傅,而不是,师父。
师父,父者,长也;师傅,授者也。
这是师傅永远也不晓得的差别,永远也料不到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