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谌扫了眼谄笑的下属,心中嫌恶不已,脸一落道:“这点小事查了这么久,你这废物还有脸笑?”
下属小心翼翼地辩解:“属下无能,请主君责罚,只是那人行事诡秘,天衡宗宗主嘴又紧,最后捉了他女儿,他才不得不吐露实情……”
“既然有手段,为何不早用?”裴谌问道。
“天衡毕竟是正道大宗,又与裴氏世代交好,在下不敢做得太过……”
“什么正道大宗,”裴谌嗤笑了一声,“正道大宗会与赤炎山的鼠辈狼狈为奸?”
他一边说一边摩挲着榻边的剑柄,那下属顿时噤若寒蝉。
裴谌冷笑了一下,自言自语似地道:“那丫头真是好手段,勾得元家那傻子神魂颠倒,肯为她倾家荡产,现在又搭上了霍家堡那宵小,以为那是什么善类?不把她啃得骨头不剩都算好的,宁愿卖给那种人也不肯放下身段来求求我,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说着瞟了眼下属:“你说那丫头是不是不识好歹?”
那下属道:“主君所言极是,是她有眼无珠。”
裴谌觑着眼道:“谁准你这么说她的?”
下属连忙下跪告罪:“仆不敢。”
裴谌道:“是谁有眼无珠?”
下属口头如捣蒜:“是仆,是仆有眼无珠。”
裴谌:“既然你知错了,那这次就饶了你……”
不等那下属庆幸,他话锋一转:“只消留下你一颗眼珠,剩一颗给你,好好伺候将功补过。”
下属冷汗直流,但违拗他只会换来更严重的后果,只好心一横,自己用剑刺瞎了左眼,痛得直抽冷气,却不敢呻.吟一声,捂着鲜血直流的眼睛膝行退下。
那人刚退下,一道身穿黑袍的颀长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裴谌眼角余光瞥见,皱了皱眉。
来人看了看地上的血迹,淡声道:“主上这几日又吸纳了阵主令的功力?阵主令虽能助长修为,但若是冒进,难免反噬,还请主上多加小心。”
裴谌不耐烦道:“我知道,用不着你多说。”
自从他得到阵主令的秘密传承,开始修炼天极斩邪剑法和内功心法,修为便一日千里。只是每次有所突破,便有一段时间的压抑烦躁、戾气横生。
随着他修为越来越高,这种感觉便越强烈,持续的时间也越长,以前还能靠闭关打坐、服用清心养神丹药来调理克制,可近来靠这些手段已经很难压制住。
渐渐的,只有鲜血和施暴才能平息这种狂躁。
黑袍人通常点到即止,但眼
裴谌轻描淡写道:“我杀的那些人都是自己该死,何尝杀过无辜之人?再说我毫无根基,不用雷霆手段震慑
他顿了顿,轻蔑地一笑:“难道阁下也相信‘以德服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莫说我,赤炎山那人难道手段不比我狠?”
黑袍人单膝跪地,低头抱拳:“主上天降大任,不必事事与无关紧要之人比较。总之,属下恳请主上暂时停止修习天极斩邪剑法。”
裴谌视野中陡然一片猩红,他现在就想杀了这只聒噪的黑乌鸦,但理智尚存,知道面前之人不是蝼蚁般的歌伎、家奴,而是天极阵的十一护法之一,与其说是听令于他,毋宁说是听令于阵法。
他强压怒火,和颜悦色道:“阁下快请起,我知道阁下顾虑,但诚如阁下所言,祁夜天性狡诈,修为高深莫测,我如今只有炼虚期,连赤炎山的宵小也能欺凌到我头上,我若是不抓紧修炼,如何能担当起诛杀祁夜的重任?”
顿了顿:“我心意已决,阁下不必再劝。杀几个不听话的下属、嚼舌根的贱人,根本无关大局。”
黑袍人知道劝不住,便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戾气满身的年轻人。
每有祁夜天邪出世,斩邪阵便会相应选择一位阵主与之相抗,维护天地安宁。三年前他已经看出此人生性的偏激狭隘,不知为何天极阵选择这样一位阵主,然而天道玄远,自有其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