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土院墙都不高,这家还是青砖院墙稍微高点,可再高也挡不住主屋的房檐。

顾朔风坐在房檐边儿,晨阳镀在她身侧,满头青丝松松绾在身后,脸侧发丝随风飞舞凌而不乱,素白的小手捂着手绢嘤嘤地哭,边哭还边唱,那婉转凄凉的歌声随风传来,呜呜咽咽,娇娇滴滴,唱得人心都要碎了。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了娘呀~”

小白菜黄不黄,黄三爷不知道,他总觉得那个地里“黄”就是在暗讽他。

“亲娘呀~亲娘呀~~桃花开花~杏花落呀~想起亲娘~—阵风呀~”

那房檐真是不结实,顾朔风稍微一动就扑簌簌往下掉土,吓得黄三爷都想喊她亲娘了。

——亲娘啊!我的亲娘!你赶紧下来吧你!这要摔着磕着,娄哥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黄三爷好歹也是仓市一霸,这点小场面再看不明白就是真瞎了,他昨晚回去就琢磨出了味儿,心知这女人不好惹,想赶她走怕是没那么容易。

昨晚她就是给他个下马威,今儿个也只是唱了陕北民歌《小白菜》,他要再敢强闯,只怕她就要给他来一段《小寡妇上坟》了。

他活得好好的,不嫌命长,硬来不行,还得从长计议。

黄三爷长臂一挥,领着手下灰溜溜走了。

他前脚走,顾朔风后脚就收了小手绢,顺着梯子爬了下来,还开了院门招了个穿得最干净的小媳妇,让她帮她烧火做饭。

小媳妇得了美差,家里的饭都不做了,喜滋滋跟着她忙前忙后。

小媳妇手脚干净,做的饭还能入口,顾朔风勉强满意。